地动发生的突如其来,以钟麓皇城为中心将七鹤山脉系涤荡一清,因此而受惊的数不清的野兽灵兽横冲直撞,纷纷向着远离震源中心的方向逃离,形成了这带地区难得一见的小型兽潮。
巴蛇山并没有听从孟圭的命令分散寻找阵眼,在程珏的引导下,围绕着七山峭的主山附近徘徊试探,也幸好他们并未深入,遭遇的兽潮不过是外围的一小分支罢了,并无危险。即便如此,一群小孩子从未见过这种混乱,尽管直觉危险,却也有扒着石壁边缘探出头去观摩兽潮的好奇鬼。
程珏怀里抱着小师妹,有细嫩的枝丫从她身下延展而出,顺着趴在崖边的两个小师弟腰腹转了好几圈才放松下来,安心之余,赤色枝条上还抽出几朵花苞。
“为什么会地动呀,二师兄,这些山不会被震塌吗?”
小师妹趴在怀里一动不敢动,程珏的枝条钻进她手心里开出嫣红花团,想分散她注意力:“不会,山有灵,会保护我们。”
“可是,是我们没有经过它的同意闯进来的,它会保护我们吗?”
“二师兄,好多开了灵智的灵兽啊!你说他们会不会知道一鹤谷在哪儿?”
“我们还要去找吗?这才刚进山就遇到兽潮,再往里走指不定出什么事呢。”
“可是如果不找出来,那个凶巴巴的大叔又怪罪二师兄怎么办……”
“那还不如就在这里等兽潮过去再说,反正他没要求时辰之内。”
趴在洞口的小孩儿吵了起来,程珏从嘈杂环境中静静聆听兽潮趋势,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师妹后背:“会的,山灵仁慈,会保护所有无辜之人。”他顿了顿,温和笑着:“就像师父一样。”
果然听到这句话,师妹紧张僵硬的身躯逐渐缓和下来,揉捏抚摸着那朵开在手心的嫣红。见她终于放松下来,程珏也不由得松了神经,还没安稳多长时间,又被一声尖叫炸了毛。
“二师兄!池哥哥不见了!”
“我说怎么这么安静,池哥哥哪儿去了?”
“二师兄,你知道池哥哥去哪儿了吗?”
“该不会被兽潮冲走了吧?”
“呸呸呸,才不会呢!”
一直呆在在狭窄山洞最里面玩闹的几个小弟子突然发现不对劲,叽叽喳喳围过来报告着,程珏将洞里洞外挨个扫了一遍,脸上倏地没了血色:“浩……浩儿?”
“池哥哥哪儿去了?”“感觉好久都没见到他了。”
“可是进山的时候池浩还在的,就知道乱跑!”
“二师兄怎么办呀,池浩去哪儿了?”
连扒在洞口看热闹的两个师弟也聚过来,一脸担忧的参与争论,怀里师妹抬头,伸手摸了摸师兄汗涔涔的脸:“师兄别担心,山灵会保护池哥哥的。”
山灵能保护个屁……程珏心想。
这山里山外即将开战,一鹤谷不可能对闯入者仁慈,仙界也不会救一个小半妖,只能祈祷池浩机灵点找个地方躲起来安静等他们去找。
再或者她先把这群孩子安顿在此地,独自顶着兽潮去……
“哎,快看快看!那是不是沉邙?!!”
站在洞口的师弟担忧池浩安危,一直关注山谷中还在奔腾的兽潮试图从中找人,不经意一瞥,竟是看见山崖对面,有一玄色中夹杂着斑驳白点的长剑徘徊不止,拖出一尾绵长的怨气。其他站在洞口边上的少年们惊喜的围过来,扒着程珏搭好的围栏眺望。
“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是!就是沉邙!大师兄来了!”
“太好了!池浩哥哥有救了!”
程珏左思右想无数寻找池浩的对策被就此打断,连怀里一直战兢兢的小师妹也挤在其他师兄师姐之间寻找大师兄的身影。
沉邙终于注意到对面峭壁上的山洞,飞到近前确认一番又折返回去,不一会儿就带着一人穿过兽潮通道的上空挤进洞窟。白羽渊一落地就被三四只小团子围住,几人一边保持着瞻仰大师兄的安全距离,一边仰起可怜巴巴的小脸带着哭腔着急道:“大师兄,池浩丢了!”
“大师兄你快去救救池浩吧!”
“大师兄,池哥哥要死了……可不可以去救他?”
尚且还在与鹿月倒豆子讲形势的池浩:“喵喵喵?”
白羽渊听着耳边哭哭嚷嚷的声音,由烦躁变得无措,他凝眉看向坐在另一边还在怔滞的程珏,小心翼翼的推开腿边师妹走过去:“怎么回事?”
“地动太突然,引发了兽潮,池浩应该是被兽潮冲散了。”程珏以最快速度缕清顺序,有些自责:“怪我反应太慢了,来不及把他们先聚到一起,直到刚刚才发现池浩跟丢了。”
“嗯……无碍,我去寻他。”
“对……你怎么来了,师父呢?他老人家怎么样了?”滨安城惹事后,尚青随即将他们召回山上,倒是没有呵斥他们,阴沉着脸把白羽渊叫去了训堂,听偷偷前去看热闹的小师弟们说,白羽渊在训堂跪了五天五夜也不肯认错。
然后他们师父就被气病了……呆在后山静修之地闭关,一直到他们离山前往钟麓都未曾再露面。
“还在闭关,不必担心。”白羽渊神色平淡毫不在意,仿佛谈论的不是师父是陌不相识的阿猫阿狗,他从袖中抽出一道符交给程珏:“你带他们立刻回山。”
“啊?为什么?”后者接过来,看都没看一眼就知道是移花接木符,如此充分准备让她有些怀疑白羽渊是不是瞒着她什么事。
“刚刚地动是人为,此地至少有一位神界之人坐镇,根本用不着你们寻阵眼。”
白羽渊避重就轻潦草解释一句,躲不过程珏噘着嘴跟过来的探寻目光:“羽渊,你还诓我?”
白羽渊:“……”
他盯着眼前那张十分认真关切的脸,不知为何又想起训堂里尚青怒斥他的话。
——“若不是为了你,老夫根本不会让那只柽妖活到现在。”——
盯了半晌他才漠然扭过头去,旁边一群小孩子拽着程珏衣服聚成团窃窃私语,时不时瞟一眼两人,发出诡异的低笑。
“回去吧,这里太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