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接近中午时,各国使节依次到达。
槐花规规矩矩地站在肖怿身边,该行什么礼就行什么礼。肖怿一时放下了心头大石,轻松起来。
婳国使节走过来时,槐花忽然紧张,悄悄挪动脚步,躲到了肖怿身后,说:“挡着我。”
“为什么?”肖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是怎么得罪你家主子的,就是怎么得罪婳国使节的。”
肖怿吸了口气,脸色都变了。
两个婳国使节正是已故大王女的四夫黎乔和五夫安慕。他们来自于婳国两个最大的家族,在当今婳国王庭,势力颇大。婳国派使节出使,往往是男子,没什么奇怪的。但贺个礼而已,竟然派出两个权重人物,这做法就有点让人费思量了。
肖怿拿不准槐花的话有几分真,只好站在她前面,尽量挡着她。
当使节全部进入馆内,肖怿转身对槐花说:“你在这里稍待。我进去找皇子。千万不要惹事。”
“快去快去,我是泼皮,又不是二愣子。”
肖怿听了,哭笑不得。
姒廷听了肖怿的报告,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泼皮本事不小啊!”
“她的话,不知有几分真。毕竟涉及别国,现在是不是让她离开京城?”
“她虽然胡闹,但一直很有分寸,不至于闹到两国之争去。你把她带进馆内来,帮着打打杂。我倒要看看,婳国人看见她会怎样。”
肖怿的脸皱成一坨,答应着退了出来。
他看见槐花,扯着嘴角笑了笑,说:“皇子让我们进馆。馆内的人手稍有不足,我们需要帮帮忙。望小神医担待。”
槐花不相信地瞪大眼,好一会反应过来,眼睛眨了又眨:“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嘘~”肖怿示意她噤声,指指密密站立的皇城守卫,“二愣子不是真英雄。”
槐花翻个白眼,不甘不愿地跟着进了馆。她弯腰低头,不看人,贴着路边,像个老鼠。肖怿又好气又好笑,一拐弯就得提醒她一次。否则,她就走到岔路去了。
走到后院,肖怿提醒她到了,“我们先去找林主事,看看分派什么活。你不要离我远了,否则照顾不到你。”
槐花撇撇嘴,“照顾我?不被婳国人看见,才是真的照顾我。”
“这里的人手确实紧张,你自己机灵些。怎么说也是天策的京城,婳国人做事应不会太出格的。”
“在你眼里,你家主子对我做的事,出格没有?”
“啊~,这个~,下人不好评论主子的。下人只做伺候主子的事,只需要听凭主子的吩咐就行……”
“好好,打住。你去问问要做什么事。”
“不要走远。”肖怿不放心地交代一句,走向不远处的礼部林主事。
他听完任务,转回身,脑袋不禁一懵:槐花人呢?霎时惊出一身冷汗。这个场面上闹出事来,皇子也兜不住。
他也不去干活了,在会同馆内匆匆忙忙地找人,不时地被人或提醒或问候或斥骂一句。转了半个时辰,终于在文案间里找到了。
她坐在地上,面前摆了一堆文案。肖怿看向文案格子:果然,很多格子上的锁都被捅开了。
“小祖宗,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您不高兴了?您这么惩罚我。”
“不是我惩罚你,是你主子惩罚你。我真的不能见婳国人。请你主子拨冗见我一下,我好好地向他解释解释。”她见肖怿皱了眉,接着说,“不是我傲慢无礼,我是真的没法出去。”
见她说得诚恳,肖怿只好去找姒廷。
姒廷远远看见肖怿,起身走到太子面前,小声说了句什么,太子点了点头。他急步走出正厅,带着肖怿到了一个僻静角落,略微焦急地问:“槐花呢?”
“回皇子话,她在文案间里呢。她让我来……”肖怿的话未说完,姒廷已经急匆匆往文案间走了。
肖怿小跑着跟上,进了文案间后,见槐花面前已经没有任何文件了,格子上的锁锁得好好的。
姒廷一步跨到她面前,看她半晌,说:“你脖子上为什么一直缠着厚厚的布?里面是不是藏着见不得人的东西?”
槐花被什么咬了一口似的,压抑地吼一句:“婳国人在这种场合说了什么吗?!岂不是各国使节都听到了?!”她苦恼地拍了下脑门,把脖子上的布一层一层扯开,露出一个乌油发亮的项圈和项坠来。那个项坠有着复杂的花纹。
姒廷不错眼珠地盯着项坠好一会,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你——你竟然是——!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懊恼又气愤地转起了圈圈。
“看来你认识这个物件,你知道怎么解下来吗?”
槐花的眼神骤然发亮,带着兴奋。
姒廷苦笑,“解开或戴上的方法只有婳国女王和王位继承人知道,传说婳国国师也知道方法。你脖子上的项圈这么紧,恰恰说明是大王女亲自给你戴上去的。她从自己的脖子上解下来,给还是婴儿的你戴上,为防止有人给你摘下来,所以戴得这么紧。”
“照你这么说,婳国人靠这个项圈就可以认定我身份喽?实话告诉你,我不是婳国人。”
“哈!婳国人说观察了你三年,非常确定你是大王女的女儿。人家跟踪你,你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吗?!”姒廷没好气地叉起腰,“顶多过了明天,他们就会让我交人了。今天带你来会同馆,这么多人看见……可能太子一会就会问到你了……
”语气有些气急败坏了,“你说说,我该怎么办?!你就应该早点告诉我!不至于让我这么被动!”
槐花抱起双臂,围着姒廷转了两圈,“原来,你带我到会同馆来,目的相当不纯。你就是想让太子知道!太子看重你、疼爱你,所以一定会想法设法帮你达成心愿。整个过程,你甚至连话都不用说!说你腹黑阴险,还真没冤枉你。”
肖怿意外地看到,主子的脸竟然红了。
姒廷不看槐花,仰头看向房梁,说:“你为什么不愿意做婳国人?那可是一国女王啊。”
“那是我的事。你帮我逃走,是你的事。”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