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过来,说:“作为?世子认为我是个有野心的人?”
青骊行略显尴尬。
“如果不是前太子,我十岁那年就不在了。现在,槐花又救我一命。但我一点都不感激她。我恨她。”
他的语气虽淡,眼神却透出严厉来。
青骊行心里一急,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槐花不想做婳国的大王孙。现在为了救你,甘愿舍弃她看重的自由,你岂能恨她?!”
水廷笑了,笑得苦涩,“原来你从没有把我当成朋友,一心只想着槐花。换作你,你会感激她做的这些事吗?”
青骊行移开眼神,松开了他的手腕,“虽然我接受不了与他人……但我会用一生去守护她、回报她。”他的眼圈红了,“只是,在槐花眼里,我应该不值得她这么做。”
“你错了。你若出事,她也会想尽办法救你的。在她眼里,我和你并没有不同。”
青骊行不相信地看向水廷。
水廷没有再做解释,拱手道:“我就不停留了,就此别过。”
“水先生——”青骊行叫住他,愣了好一会才说:“代我向槐花问好。希望她在婳国不要胡闹。”
水廷眼里有了笑意,“她不胡闹,还是槐花吗?”
青骊行错愕了一会,心底只留下了深深地担忧。
在两国交界的郅墚山进山口,槐花穿一身婳国贵族服饰,站在队伍前,脸上挂着她招牌的笑容,透着狡黠,也透着可爱。
水廷眼里发潮,心里发苦,想发火,想大喊,却不敢张嘴,怕一张嘴是放声大哭。
他远远站住,不再往前走。背后虽然是故土,却又不能转身。除了前面那个可恶的身影,再无人可奔、无人可投、无人可靠、无人可护……
槐花倒背着手,一摇一晃地走过来,说:“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是路上太辛苦了吗?”
水廷抬头望山,不知如何答她。
“以后跟着我好好锻炼一下,得把身板练结实喽。咱们以后要做的事,累着呢。”
“谁跟你是‘咱们’?!”水廷怒瞪她。
“啊?”槐花吃惊地瞪大眼,“我救了你的命,你难道不该报答我一下?”她看看身后的安慕,凑近水廷的耳朵,小声说,“现在,该你帮我逃走了。上茅厕都有人看着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一股怒气上冲脑门,水廷气得嘴唇都哆嗦了,“我怎么帮你?在天策,我还是个皇子,却连太子的命都留不下;到了婳国,我只是你的一个‘玩物’,用什么帮你?!”
槐花好像才明白了怎么回事,后退一步,严肃了神色,说:“原来你的心思这么重。太子的事,不是你无能。虽然只在会同馆见了太子一面,我也能看出他不是个大度坦诚之人,这种人驭下必玩弄阴谋与权术。若要登上大位,必需众人相助,靠你一人之力,如何逆转乾坤?太子事败,与他本人不无关系,你父皇也有很大责任。
至于我们之间,我把你当朋友,绝不敢存‘玩弄’之心。就算在婳国,我也不会接受一女多夫。若不能确定一生一世之情,我不会招惹任何人。我不想也不敢,随意伤害别人的感情。”
水廷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的意思是:已经向全天下宣布的婚事,作废?!天策建国以来,连公主都没有外嫁过一个。现在我父皇一个亲生儿子,倒插门去做人家的夫婿之一,半路还被拒了婚?!你为什么不让我死在天策——”他气昏了头,不管不顾地伸手去掐她的脖子。
槐花扬手按下他的胳膊,反手一钳,脚下一绊,就把水廷放倒在地。她用胳膊肘压在他胸前,单腿跪在地上,说:“你的心情不好,我能理解,但我不负责给你开导。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能自己想通。我珍惜你的生命,也珍惜你的感情。就算逃不了,你也不用对我抱什么愧疚之情。多看美景与美人,本来就是我的人生目标。在婳国,身居高位,有多种便利,也没什么不好。记住,别人做出的选择,你不需要负任何责任。”
她拍拍他的脸,“说起来,我以为你的承受能力无比强大,还想着能不能占你点便宜呢。结果和青骊行一个德行。”
水廷听前面的话,本来挺熨帖,后面一句话又把他的火气挑了起来。他使劲去掰槐花的胳膊,“你给我起开!”
她一把握住他的手,拉他坐起来,“以后别说自己是天策皇子了。天策已经把你降为平民,连姓都给你改了。现在,你就是你,不用背负别人的看法或愿望做人了。”
她显然很满意自己的话,点着头走到一边,去捡两人打斗中掉落的腰挂。
“我现在只想杀了你。”水廷冲她的屁股说了一句狠话,语气却淡淡的,一点气势都没有。
安慕走到水廷身边,说:“水先生,时候不早了。我们争取落日前到达安乡山寨,否则夜路危险。”
水廷急忙站起身,深施一礼,“谨遵安大人命。方才多有失仪,还请安大人责罚。”
安慕轻轻叹口气,“槐花认亲的目的就是救你。但婳国王族有祖训,不得接他国男子为夫。槐花为了你,爬了一次麒麟山,求得山神许可,女王才答应给你下聘。麒麟山……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爬上去的。山谷中的累累白骨,就是山神给的指示。”
水廷抬起头,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为什么?你们为什么允许她这么做?她不是大王女唯一的女儿吗?!”
“任何人想救不可救之人,都得爬麒麟山,得到山神的许可。女王都不能例外。”
水廷闭上眼,任眼泪流下,心里涌上阵阵的苦。
“水先生,以后还请对槐花多些耐心和包容。婳国王族之人,也有许多不易。”
水廷看向槐花,她调皮地挤挤眼,笑了,眉眼弯弯,牙白得晃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