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药丸，和着茶水吞下。
良久过后，李景衡方才听见一声哀沉的叹息，“雨凝是自戕而亡，她的死并非任何人的错，是她没能坚持下去，是她先抛弃了朕……”
李景衡蓦然抬头望去，只见他的父皇仰着头，口中喃喃自语，眼角有些湿润，目光中尽是遗憾与不甘。
这便是帝皇难得的怜悯，独断专行，薄情寡恩。
“儿臣告退。”李景衡转身拂袖而去。
……
“玉真多谢大监的关照。”华玉真说道。
刘广年拿出池源腰牌递给她，说道：“有劳华姑娘与池源说一声，明日午时再回宫。”
华玉真低头称是，她明白对方是要将今日的烂摊子处理妥当了，再让那个被她顶替了身份的小内侍回宫，心中不禁又感到愧疚起来。
“大监日后若有玉真能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必定竭力相助。”华玉真抓着刘广年的衣袖说道。
刘广年看了一眼站在少女身后的李景衡，只见那人脸色阴沉冷若冰霜，估计御书房内的谈话不太愉快，他扬起拂尘将少女的手轻轻扫开，轻笑着说道：“华姑娘难得有此份心意，奴婢甚是感动。时候不早了，姑娘快快请回吧，奴婢还得赶着去伺候陛下呢！”
刘广年说罢便对李景衡躬身行礼，提着灯走进了漆黑的宫门，华玉真目送对方，直到完全看不到刘广年的身影后，才转身对李景衡说道：“殿下，我们回府吧。”
宫灯已熄灭，周围一片寂静，李景衡望着隐入沉沉夜色中的宫墙，仿佛有一股沉重的力量向他压来，他沉默了半晌，揽过华玉真的腰，将她一同带上马车。
“殿下，我自己可以……”
华玉真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稳稳当当地坐在柔软的坐垫上了，转头看见李景衡手里正拿着一张折成一指宽的纸条。
李景衡摊开纸条，说道：“这是刘广年让你转交给本王的密信。”
华玉真恍然大悟，既然是密信，没有得到对方的允许便一眼都不能看，马车并不宽敞，两人并排着坐无法转身，她只好转头用手遮着半边脸。
信中的内容不多，李景衡很快便收了起来，不经意瞥见少女微微发红的耳根，问道：“你在御书房前发生了何事？”
华玉真如实交代了刘广年救下她的经过，末了还由衷地感叹道：“没想到大监这么年轻，就有如此大的魄力，私底下又很温柔。”
“看来你与刘广年聊得挺投契的，真是相见恨晚啊！”李景衡的唇角勾起一丝嘲讽。
华玉真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嘴巴张了张，过了好一阵子还是说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只好垂着脑袋瓮声瓮气地说了句：“我有些乏了，请殿下准许奴婢小憩片刻。”说罢便赌气般地闭上了眼睛，不再搭理人。
李景衡看着又好气又好笑，自己多次救了她，都还未曾听见对方称赞过一句，而刘广年之所以出手相助，亦是完全看着他的份上，竟受到她如此真挚的夸奖，这女子真是好歹不分！
他越想心里越是堵得慌，扭头却见华玉真竟已打起了瞌睡，脑袋一点一点地晃着，头上的发冠摇摇欲坠，下一瞬便“啪——”得一声掉了下来，柔润的青丝如绸缎般垂落到少女的柔弱的肩上，满腔的郁闷也跟着瞬间消散了。
李景衡无奈地伸出手臂横在华玉真的额前，让她可以枕着自己的臂弯上，安稳地睡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