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夫人和张家兄妹共乘一牛车,之前乘了这早先皇上特允出行的三牛同骑,本意是为了表现对三王府的尊重,也要告诉其他人,张府未落,张府还有着荣贵,可谁曾想如今做了这般用处。路边孩童被母亲扶了让在路边,指着牛车和母亲说:“母亲你看,是张将军的三牛同骑,好大好好看”
路两道的平民不知内情,还当张府还是那个每次出征便定能捷报连连的,无可匹敌的张大将军府,无不羡慕看着张府这尊贵的马车,又怎么能想得到张府唯一的两个血脉,如今却被打得要死不活的在牛车之中呢?
张冠玉还死死抱着自己唯一的妹妹,张老夫人抬手想安慰自己孙儿,可抬起手又慢慢放下说:“把你妹妹放下,你也去后面的牛车让大夫瞧瞧。”
张冠玉手松动了一下,双目充满血丝的看着自己祖母,嘴巴噜喃着要说什么,终究没有发出声音。小厮上前把张冠玉裹好,让外人瞧不出不妥之处,便架着张冠玉去了后面的马车。路两边的人好奇的伸着脖颈看着,但也瞧不出端倪。
回了张府,张老夫人就去了张冠玉的房间,这本是张冠玉和张老夫人商量好的计策,要的就是张冠玉惨,张府于三王府把这面子丢得彻底,才能得到三王爷真心一诺。所以小厮是张冠玉提前安排了的要求往狠了打的,因为担心自家妹妹知道后会阻止,所以并未告知张亚男,可后来张亚男反倒成了最受伤的。
“祖母知道,自上次祖母把张府交到了你手里,你就长大了,亚亚是你唯一的妹妹,你自应当护她周全,可今日贵妃娘娘突至,张府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就如你昨日所说,你议亲丞相之女,未尝不是一条可以走的路。可你自己看看你之前的种种,抛开了张府,抛开了你上次舍弃亚亚去救了她,你还有什么是可以让她看得上你的,只有让丞相知道贵妃娘娘有意为你求了这门亲事,如此丞相才会同意你同她接触,你才有可能从她入手,得丞相青睐。如此若是只罚你一人,宁安郡主不一定助力,我又如何能得贵妃娘娘一口头承诺和三王爷的手书?你不要怪祖母,祖母不比你少了心疼,可我以将是入土之人,我又能护你们到何时?我如今不过拖着残败的身躯在等你父母亲的消息。如此这般我才可以下去见张家的历祖历宗啊!”张老夫人刚提着一口气与三王爷和贵妃娘娘对质,又忧心着自家孙子孙女,现下说了如此多话,也是气喘吁吁,或间咳嗽着。
张冠玉睁着眼睛趴在床上,至始至终没看祖母一眼,他就算是长大了,可若是做这伤了妹妹才能救谋取一个机会的选择,他还是做不出来,他甚至觉得就算是自己断胳膊缺腿,也不能真的就伤了自家妹妹,他大约觉得祖母绝情得紧。
张老夫人见他没反应,叹了一口气,吩咐小厮好生照料就去看望张亚男了。
张家兄妹无一人看见自家祖母在二人看不见的地方老泪纵横,自张父的事情传来之后,本就因为上了年纪少眠的张老夫人,如今每日只能睡两个时辰不到,如此到了今日月余过去,张老夫人身子到真是已经是油尽灯枯,全靠一个执念在撑着。
张亚男是第三日晚间才苏醒的,或许也是这月余没有好好睡过,张亚男趁此机会到是好好的睡了一觉,期间全靠丫鬟用一点一点灌进去的药水在吊着命,张亚男身子骨原是比一般世家小姐好些,可自从陈武回家离了私塾,张亚男就一直有些心事,如今又遇上这事,三个月将近的光景,张亚男身子受下这一顿打,到真是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了。
张亚男醒了,丫鬟小厮便赶紧去叫醒了已经睡下的张冠玉和张老夫人。张冠玉受了杖,还不能下床,不过听到张亚男醒来的消息后,才终于在那日被打之后第一次掉了眼泪,因为是自己和祖母做的戏,要的就是血肉模糊,也是要提醒三王爷重诺,所以,二十廷杖都是习武的小厮实打实打下的,对着那衙门的廷杖都甚。
张老夫人披了一个外衫就过来了,在丫鬟的扶持下疾步走进张亚男院子,还未及进屋就喊道:“亚亚,亚亚”
及到床边就奔了过去,又不敢抱张亚男,双手无措的左右抬着抖动着晃着,最后放在了张亚男头上,顺着张亚男头发说着:“亚亚,是祖母的错,让亚亚受苦了,是祖母对不起你。”说着才第一次放声哭了出来。
张亚男费力的想起身,可后背太疼,于是把双手撑在脸颊边,丫鬟也赶紧过来垫高了枕头,撑起了脸颊,堪堪抬眼和老太太对视之后才说:“不怪祖母,孙女当日不愿利用宁安郡主,不配合您的行动,如此这般祖母顾全了孙女对宁安郡主的情谊,也能为张府得一诺,是该做的,咳咳咳...”因为刚苏醒,张亚男咳嗽了几声,等气顺过去才又开口说:“孙女如今只得宁安郡主一个手帕交,实在是不忍自己作计于她,孙女当谢祖母成全。”
张老夫人听了张亚男的话,颤抖着摸了摸张亚男的脸,哭得泣不成声说道:“多聪明,多好的一个姑娘,我张家养的如此好的一个姑娘,可如今却偏要为了这世事无常来作践自己,这顿打你也算挨得值,有了你哥哥同丞相之女的牵扯,你以后也断了要用舍弃自己去嫁那世子爷的想法,祖母和你哥哥还能护你周全。”
张亚男看着祖母哭,自己也吊着眼泪,边上的嬷嬷才提醒着:“老夫人,小姐刚醒,老夫人还是让她多做歇息吧!”张老夫人才离了张亚男院子。
又过了好几日,因此事张府当日用圣上赐下的三骑同乘就是为了闹得全城皆知,张冠玉虽然已经可以下床,却从未在任何人面前露面,为的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张府在三王府受了多大的辱。因此,张冠玉好了便时常去找张亚男,用一软塌也养在张亚男院子里,只晚间才回自己院子。
张冠玉对此事一直放不下,倒是张亚男好好的开导了自家哥哥,于自己而言,能保住自己对宁安郡主的情谊,能不用再去.....世子爷做他的侧妃,甚至能帮助兄长得了贵妃娘娘一诺,如此这件顿打如何来看都是值的,无非是当时小厮下手过重,自己确实受了些苦罢了。
养了整整一个月,张冠玉已经养好,但为了让三王府看到张府的诚意,张冠玉去学堂还是偶尔故作疼痛难忍的样子,也在尽力找机会和司容丞相的小姐认识。
一日见司容小姐一人落单,张冠玉上前行了礼说道:“多谢司容小姐,在现下依然愿意来张府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