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距离不过一拳,他的体温与他整个人一样,冷淡冰凉,指尖触上时无来由地激起一阵又一阵的麻意。
那股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头皮开始发紧,就像有一双手从后方大力地拖拽她的发丝,后脖颈的皮肤冒出细密的小疙瘩,好似有阴狠乖戾的毒蛇盘踞在阴冷的角落里窥视,兴奋地吞吐着鲜红的蛇信。
从后颈窜出的恐怖感绽放到四肢百骸,使得手指僵硬麻痹。
她不由得有片刻的呆滞。
“怎么了?”
身畔响起低沉的问话,磁哑得连带着她的鼓膜一起震颤,付云珠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慌忙地加快手里的动作。
她干巴巴笑两声:“没事,概因我昨晚没休息好,有些头晕。”
两人间隔很近。
徐留情向旁一瞥,她的不安与惧怕轻而易举地尽收眼底。
眼睫颤动,贝齿无意识地磕着下唇,咬出几颗浅淡的牙印。好几次她都没拿稳手中的纱布,轻飘飘地撒在他的衣领尖。
“你也和我一样喜欢她,不是吗?”
徐留青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句话。
是那只怪物。
它在他身体的某个角落,正疯狂贪婪地盯着付云珠的一举一动,恨不得将她的每一根头发丝、每一处线条轮廓都拓印下来,拼命嗅闻空气里香甜的气息。
“让我闻她,触摸她。你同她说话,我想听她的声音。”
徐留青面色平静。
目光落向窗外的竹林。
不行。
为什么不行?她已经是你的夫人,是我们的夫人,你凭什么不让我靠近她!难道你不明白,万物触底反弹,你会越来越渴望她。
毋庸置疑,见过付云珠的人都觉得她天真、甜美、极具亲和力,但徐留青毫无兴趣,在怪物注意到她之前,徐留青都不清楚付云珠是谁,他并不关心,也不想关心。
在他的印象里,京都大多是久居高位的酒肉皮囊,浑身散发着虚伪、狡诈的令人作呕的臭味。
偏生付云珠是个例外。
她简直美味到了极点。
偶尔才折磨他一次的怪物开始频繁暴躁疯狂,不断侵蚀着徐留青的理智,直到他妥协娶付云珠为妻。
徐留青已经记不清怪物是何时产生的,或许是三岁,又或许是五岁。
它藏在徐留青内心最阴暗的角落里,邪恶、丑陋,一旦被它占据上风,便陷入极度的痛苦之中。
付云珠固定好纱布,谨慎地向四周打量一番,四五月份正是虫蛇出没的时间,若是因此才有怪异的感觉还好说。
要是府中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才麻烦,毕竟她不曾在府邸上住过。经打听才知道上任主人乃是文渊阁大学士,如今年迈回乡养老,像这种寓意、兆头极好的宅子很是抢手,花钱都不一定有用,不知徐留青是怎么买到的。
她思忖着一定要在院子角落撒上雄黄,再请来西园寺的高僧做法事驱邪才好。
付云珠把手边的东西归拢,提醒道:“郎君记得别碰水,痒也别抓挠。”
徐留青轻轻嗯一声,看似神情冷静,实则心神早被怪物撷走,连付云珠在说什么都听不清。
意识被黑暗一点点蚕食,眼前小娘子的红唇一张一合,仿佛汇聚成某种古老邪恶的诅咒,左右拉扯着他的理智。
徐留青浑身僵硬,半晌吐出一字:“闭嘴。”
脑中的声音陡然消失。
他屈指按住跳动的太阳穴,想叫付云珠离开,抬眼时却对上她惊怒不定的眼神,这才意识到他把那两个字说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