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上元节。
王司业被杀,宁子仪被绑。
而唯一抓到的嫌犯大理寺狱中自尽,逃跑的那两人至今不见踪影,作为领头查案的陆砚有着推卸不掉的责任。
按理来说这样的案子各个机构都有参与,皇上就是降罪也不可能全落在陆砚头上,但宁子仪始终没有听到那群书生讨论过其他人。
宁子仪不能平静,她朝着小二扔了几枚碎银大声说:“去拿几壶送到那几位公子桌上。”
话语刚落,宁子仪盯着的那些书生停下讨论,转头相继看向宁子仪。
这是宁子仪想要的效果,她也不客气端了个酒杯大步凑到他们桌上,“这桌饭菜我请了,兄台也跟我说道说道里面的秘闻呗。”
其实这几人讨论的内容去街上问一圈不见得问不到。
那些书生也明白,离宁子仪近的一位书生,不好意思地摇头:“哪算什么秘闻,你想听就一起呗。”
宁子仪自然而然地加入他们。
不过大多数时候宁子仪都在听,只偶尔插一两句。
听到他们说陆砚现在是齐州刺史,宁子仪不解,忍不住问道:“刺史?难道不是升官吗?”
“哪能!齐州是下州呀!”宁子仪对面的大哥捡了几粒花生米丢进嘴里。
觉得宁子仪没见过世面,他又说:“地方官哪能比得上京官,要不你看前阵子科举为什么人人都在送礼拜访,不就是为了留京嘛。”
是了,下州刺史虽是正四品下,倒还真不如京城的从四品,更何况陆砚还是大家心中默认的下一任大理寺卿。
明升暗贬,这一套操作等同于流放,也就是陆砚还年轻,还有盼头,要是上了岁数的官员仕途也就走到了尽头,不如意是自然的。
宁子仪问:“只有陆大人被贬吗?”
“那也不是,不过只有他被贬出京。”
她就知道,不平和愤懑填满了宁子仪的胸腔,她想要立刻见到陆砚。
宁子仪结完账与众人道别,她顺势叫住了在过道上忙乎的元哥。
“元哥,你家少东家在吗?”
等成绩的那些天,宁子仪天天跑春华楼打发时间,跟沈听和楼里的人都混开了。
元哥手上还忙着活,他也不问宁子仪干嘛,直截了当,“不在。”
说完就走了。
宁子仪瘪嘴,行吧行吧,当务之急是找到陆砚。
在路上打听到陆砚的住宅后宁子仪顺手打包了些菜肴酒水提着往陆砚家走。
宁子仪万万没想到,陆砚是住在一个一进院的小院子,逼仄的巷道让人心生躁意。
梁京寸土寸金,她理解,但这也未免太小了,甚至比不上一些商贩的住宅,怎么说他从前也是从四品上的少卿大人。
这让那些比他职位低坐拥大宅子的大人情何以堪。
宁子仪扣响门环。
少倾,一个跛腿的老人打开门。
他瞧着面前容貌姣好的年轻姑娘奇怪地问:“姑娘敲门所谓何事?”
宁子仪微微点头,她勾唇浅笑,语气柔和,“老人家,我找陆砚陆大人,请问他在家吗?”
老人若有所悟,他问:“您贵姓?”
“我姓宁,宁子仪。”宁子仪答。
“您稍等,我去看一下。”
老人虚掩着门,一瘸一拐地走入左侧的厢房。
正值晌午,日头高照,三月底四月初的太阳虽不如盛夏热烈,长期站在底下却也还是会热到冒汗。
在灵湘第四次擦汗后,门再次被打开,这次开门的不是老人,而是陆砚本人。
等灵湘摆好菜,斟上酒后,宁子仪整理语句,她问:“我今天在街上听到了一件关于你的事。”
不等宁子仪说完,陆砚插话道:“是真的,我调任齐州,五月上职。”
“为什么!”宁子仪也能猜到一些原因,比如宁国公府和周家,可她还是想问一句为什么。
陆砚勾起一抹笑容,默不作声。
宁子仪回想与陆砚的第一次见面,那时他也是噙着笑,看似温柔亲和,实则冷淡疏离。
怪不得她能从他身上闻到梅香,渗进骨子里的孤冷要人怎么掩饰。
她以为坦诚相待后,两人不说别的至少是朋友了吧,结果人家连最简单的解释都不愿意给。
宁子仪自嘲,也是自己知道了又能改变什么呢?难道还能改变他离开的事实。
所有的担心忧虑在这一刻变得十分可笑,她再也坐不住,默默收拾自己留下的痕迹,转身准备离开。
“我只能告诉你这是我想要的结果。”
陆砚终究还是投降了,他省去过程告知结论。
宁子仪猛地回头看他,这么说离京是他算计来的,为什么这样做,少卿的位置不好吗?
宁子仪疑惑,她随意瞟了眼陆砚的这件厢房,视线忽然被墙上的一张图所吸引,齐州墨黑的两个大字端正地标在绘满山川河流的图上。
一瞬间,宁子仪明白了陆砚的意图。
……
灵湘无法抑制住的兴奋声自厢门口响起。
“小姐,宁远让我来跟你说声,时少爷探花郎,他刚回府,在找你。”
探花郎吗?
宁子仪笑,时寻那个脸真是当之无愧。
似是知道宁子仪在想什么,陆砚难得地调侃两句,“师弟那张脸没白长。”
心中的芥蒂消失,她打量着陆砚的脸,心想你也不差。
“吏部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你提前准备准备去墨州的行李。既然师弟在找你,我也不多留了,替我向他道个喜。”
心情刚回转一点,又因为他委婉的逐客沉入谷底。
宁子仪叹气,慢慢来吧,齐州青州墨州毗邻,他们有的是机会见面。
……
朱雀街此时人声鼎沸,新科状元身披红袍骑着高头大马带领着参与面圣的进士接受百姓道贺。
当真‘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