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辞目光垂下,错过公主投过来热络的让人心慌的目光:“不敢。”
“出门在外,不必在意的。”南觅微微踮起脚,还是够不到他的耳朵,又伸手扶着他的肩膀,直到他自己微微俯身去迁就她。
这处地方虽然有些偏,但往来的人却络绎不绝,耿辞却觉着那些人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他听到小公主在自己的耳侧轻声道:“本公主命你这样叫,可以么?耿辞?”
不知为何,他心跳的很快,喉结滚动,好半天他才从喉咙里憋出一个“是”字。
俩人在那幢楼门口拉扯半晌,最后终于还是牵手进去了。
一进门,南觅当真吓了一跳。
这楼里头灯光似明似灭,昏黄又明亮,空气中都是某种说不出来的香,闻着让人莫名有点热。
这楼位置偏,里面却人头攒动,看着又都是些显贵模样,南觅发现,都是男女捉对的,在这楼里把酒言欢,谈笑风生。
这分明是个极快活的地儿,怎么耿辞说它不好呢?
那些人分明都快乐得很。
南觅头一回来这,觉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一会瞧瞧这一桌,一会看看那一对。
耿辞分神扫了她一眼,把她往身边扯了扯,最后所幸拧眉搂着她的肩捞在怀里,声音莫名严肃道:“不要乱看。”
那语气好像在批评她一样,平白被耿辞数落一句,南觅不怒反而一颗心乱七八糟胡想。
被他一搂,南觅脸都红了,好像更热了。
她胡乱想着,怎么一进来,耿辞一整个都紧张起来了?往常他可不会这样逾距。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一个媚眼如丝的女人走过来,目光落在耿辞身上,又看了看南觅。
最后似乎挺惋惜道:“郎君怎么自个儿领人来,平白扰了姑娘们的春心啊。”
虽然没听明白那女人说了一堆什么,但南觅莫名不喜欢她,更不喜欢她用那样的语气同耿辞讲话。
于是两片红唇抿成一条线,看向那女人的目光不算友好。
耿辞没机会那女人酥酥麻麻的语气,极为熟练道:“帘娘,楼主呢?”
那女人轻笑一声道:“放心吧,在楼上等着您呢。”
耿辞冲那女人客气的点了个头,然后搂着南觅往楼上去了。
南觅却心猿意马了。
怎么感觉,耿辞经常来这?那个帘娘,好像很熟的样子。
她心里别扭着难受,看着周围这些人的笑容,又觉得不对,这地方,果然不好。
耿辞领着她上了楼,进了极为奢华的一间房。
一位长衫男子立于内,男子的衣衫比外头那些女子的还要艳丽几分。
偏偏那人生的一副狐狸眼,将那一身花哨衣裳愈发衬得有些魅惑。
那人先是看了一眼耿辞,然后目光挪到南觅身上,颇为恭敬的行了一礼:“在下钟楣,见过两位贵人。”
这人礼数周全,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温文尔雅,南觅微微点头,算是承了他的礼。
耿辞看他一眼,直截了当:“楼主手眼通天,想必不用我多言了。”
似乎是被耿辞的一句“手眼通天”给吓了一跳,他连忙苦笑:“郎君这是说什么,在下不过是做些小本买卖,郎君放心,固北王明日就到。”
“他要来青州?”耿辞颇为诧异的看了一眼钟楣。
固北王身为一州王侯,如今擅离本州已经是大罪,瀚州与青州毗邻,如今青州是个什么光景,他不可能不知道,固北王本来自己就是一身的谣言传闻,又来蹚青州的浑水?
难不成当真要反不成?
许是知道耿辞的想法,钟楣又道:“是福是祸,总要一见,不如在此处住一晚,明日就知晓了。”
耿辞看了他一眼,看了满眼的鸡鸣狗盗和不怀好意,最后还是不得不妥协点头,又低头看南觅:“...觅儿,咱们在这住一夜。”
这还是耿辞第一次这样叫她,南觅一愣,然后又乐了:“好。”
钟楣自然给他们安排了顶好的住处,把南觅安顿好,趁着她坐在榻上,耿辞蹲在她面前,微微仰头看她:“臣去同楼主说事,公主在这等臣?”
南觅点头。
结果耿辞还没走,南觅又扯住了他的手:“耿辞...”
见小公主满眼不安,耿辞又开始心疼和自责,又柔声道:“臣去去就回,公主不要出去。”
分明是一句很敷衍的安抚,偏偏南觅很吃这一套似的,又点头道:“那你快点,我等你。”
此处名为花楼,表面上是达官显贵们寻乐子的烟柳之地,尽做些酒色生意,实际上花楼的人遍布九州,是九州最大的消息交易、消息传递的地方。
早些年耿辞在北三州办事,没少给他们送银子。
一来二去也同楼主成了旧友。
见耿辞去而复返,钟楣一点也不惊讶似的。
只不过他此时窝在榻上,三五个美艳女子伺候着,刚才还规规矩矩挂在身上的衣衫,此时领口已经被松松扯开,配上他的一双狐狸眼,真是不正经的要命。
耿辞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坐了,也不说话,就静静地被钟楣打量。
似乎是打量够了,钟楣微微扬了扬下巴,那些美艳的女人又鱼贯而出,钟楣仍旧不开口,一双狐狸眼不只是因为喝了酒还是怎么,愈发媚眼如丝,直往耿辞身上瞄。
“看够了没有。”想着南觅还在等他,耐心终于耗尽了。
钟楣嗤笑一声:“还是头一回你带女人来我这花楼呢,只是觉得有趣罢了。”
“赶紧说。”耿辞没有耐心听他说荤话。
钟楣提着酒壶站起搁在桌上,递过去一杯酒,笑道:“放心吧,干净的,许久不见,耿殿主只想着房中美人,却对我这个老友视若罔闻,不怕寒了我的心吗?嗯?”
耿辞接过酒杯一饮而下,长眉微皱:“当着公主的面,你怎么装的人模狗样,现在又美人了?不怕我去告状?够你死几百次了。”
“怕....”钟楣拉长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