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外走,便听得他又道:“将扬州府的人悉数召回,一个不留。”
惊寒犹疑道:“殿下早前说何庆之死事关重大,务必严防死守。”
少年回过身,踱步向内,宽大的玄色袍服迤下一道蛇形阴影。
他的墨发披散,语调散漫,带着一种隐秘的戏谑与恶劣:“事关宋府重大,可不是事关于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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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府近来发生两件大事。
一是当今陛下的第三子吴王,今岁已到出阁之年,不日便要前往封地就藩,因藩地毗邻扬州城,欲要在城内游历数月,吴王年少才高,素有美名,引得城内官家贵女们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二则事关何府内闱辛密,本不该教时人口耳相承,概因实在稀奇,依旧引起一阵风闻。
扬州城何府,琼轩院。
庭院修葺得绿瓦朱甍,分外秀致,院内的仆从却是屈指可数,偶有几人也是立在外间扫花,侍弄廊下画眉鸟。
春日的飞燕蹁跹入院,掠过隔窗的朱帘,惊碎一室暧昧的喘/息声。
飞燕顽皮,又去招庭中簇拥的花枝,淡白梨花枝压叠嫣红海棠,春风不休,吹得梨花落落纷如雨,海棠垂丝颤似羞,竟与室内的春/情重合了。
临窗的罗汉榻上,女子推开身旁作怪的白面文士,粉面含春,嗔道:“你这浪荡子,我都有孕了,你还来招我?”
柳郎指尖拂过女子那双半露的玉腿,又去勾她遮腰的抱腹,一双含情目弯起来,温声道:“霜儿,我的好霜儿,你这胎都坐满三个月了,不妨事的。”
他凑近付霜儿玉白的耳廓,哄道:“我也是实在怜爱霜儿,情难自禁罢了。”说着,在她腮边落下一吻。
付霜儿原还有几分春心荡漾,提到孩子又迅速清醒过来,一张娇媚的面容覆上愁绪。
“前三个月我是日防夜防,万不敢叫外人觉察,这才熬过来的,倘若走漏半点风声,只怕这孩子就保不住了。王氏那毒妇,当真没有一丝容人之量。”
柳郎也是第一次为人父,闻言不免紧张起来:“这这这,何至于此?王氏作为当家主母,怎能如此善妒!岂不是犯了七出?”
付霜儿冷冷一笑:“七出?王氏那毒妇,仗着自己出身琅琊王氏,虽不过是个旁支,亦是眼高于顶,整日里耀武扬威,偌大的何府,由着她作威作福,糟蹋了那么多庶出子女。”
她整理好裙裳,倚在矮案旁看朱帘上的绣花,笑得快意:“现如今她的独苗苗没了,何府两个主事的男人年纪都大了,何家无后,她的罪过可就大咯。”
柳郎喜道:“岂非整好,眼下,便是霜儿揣着‘何家’唯一的金疙瘩了……”
“不。”付霜儿眸光锐利如刃,沉声分析:“母狼没了狼崽,可顾不上什么家族宗祠的,只会愈加癫狂。”
她定定望向男子,眸中闪烁着悸动的火光,哀切道:“柳郎,这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我们必定要护住它呐。”
柳郎心尖一颤,二人附耳密谋良久,定下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