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至于皇帝心思泡汤,那不过是个顺带了。 皇帝如今心思繁杂,想是缺个可心人在他身边伺候,他乐意抬举明棠,太后便乐意给他纳个明家女入宫。她瞧明宜宓便很不错,只可惜是长公主的外孙女,动不得她,这也没劲。 太后这般想着,召了身边的内侍来,打算赐一盏酒下去。 却不料这时外头的礼钟响了,原是酉时正已到。 谢不倾拍了拍掌,礼官立即传唱:“吉时已到,开宴——” 丝竹之声顿起,乐官舞姬鱼贯而入,皇帝起身敬第一杯金樽玉酒,文武百官、王侯将相山呼万岁,恭贺太后寿辰福寿绵延。天家大宴,即刻开始。 太后受了礼,听过排山倒海的恭祝之声,方才的一时兴起顿时抛在脑后,让那捧酒的内侍自己喝去了酒樽里的酒。 那小太监低着头,极为顺从地饮了,又跪在太后身侧为她捶腿。太后怡然自乐地欣赏台下歌舞,却觉得那力道太过熟悉,抬起那小太监的脸一看,稍稍一愣,转而笑着摇头:“胆子太大。” 台上种种,明棠自是不知。 她与明宜宓坐在一处,原本岁月静好的很。 只是明以江时不时回过身来,总要同她们说几句话;兼以隔壁席案坐的乃是另一家士族,那家的小辈与他相熟,总与明以江喝酒碰杯,连带着也要敬明棠几杯,说是什么不曾见过她,如今以酒会友。 嘻嘻哈哈的,好似并无恶意,明棠却知道上京城的这些士族子弟恐怕很轻视于她。 明棠知晓自己不胜酒力,她是当真沾不了酒,便推脱身子不适,不宜饮酒。 岂料那几个子弟不肯轻易放过她,便说她若不饮酒,就让明宜宓替她饮一杯,又去闹明宜宓,不免有些动手动脚。 明棠在风尘里打过滚子,若还看不出来这几个混账看明宜宓的目光都掺着令人作呕的欲意,她这辈子也就活到头了。 几人如此纠缠,只为一石二鸟,明棠若不喝,几人就光明正大地去缠明宜宓,虽不敢当真如何,却难免动作拉扯,轻薄于明宜宓; 明棠若自己喝了,这又到了他们看她出丑的目的,必定是要一杯接着一杯灌她的。 高老夫人在一边好整以暇地坐着,明以江虽出言拦了,那几个人也无动于衷,非要明棠与明宜宓之中选一个出来与他们饮酒。 如此逼着明棠赶鸭子上架,她唇角含了点冷然的笑意。 明宜宓见明棠不愿饮酒,已然是接了一杯过来,虽有些不耐之色,却也耐着性子,安抚性地看了一眼明棠,不想她难堪。 她如此关怀,为了自己承受这些混账的纠缠,明棠实在忍无可忍,从她的手中端过了那一盏酒,以袖掩面,掌心一颗小药丸却悄悄落到酒樽之中化开。 她一口饮尽,手指一转,又为自己满上一杯,与这些纨绔们碰了碰杯,力度有些大,酒水洒了小半到其余几人的酒盅之中。 而明棠迎面一笑:“今日舍命陪君子,我已一口饮尽了,莫再为难我阿姊,诸兄自便。” 几人本就是要下她面子来的,料定她不肯喝酒,没想到她竟当真应下,甚至挑衅,被她激起心气儿来,一个接一个地喝起。 他们要换大碗来喝,明棠却只沾沾唇,几个少年人喝得面红耳赤,明棠不过才一盏,却也满脸绯色。 喝到后头,几个人都说要去更衣。 更衣不过雅称,想是一肚子酒水,憋不住了。 但看他们那火急火燎的样子,是憋不住什么,那可不一定,明棠和他们碰杯,可加了料在其中。 明棠看着好几个火烧屁股似跑出去的背影,心中狠狠啐了一句活该。 不过她自己也脸颊滚烫,想必是酒意冲头了。 今日赴宴,她早就知道要有酒局,已然提前备了解酒药,只是她的体质如此,吃了解酒药也不能全解酒力。 殿中歌舞升平,人越多越暖融融的,愈发熏的很,明棠知道喝了酒不能久在暖中坐,略等了一会儿,便起身来,也说要去更衣,实则打算去外头吹吹凉风,散散酒意。 出了侧门,便有宫婢引着明棠往更衣之处去,明棠哪会让她伺候,赏了银就叫她下去了。 这更衣的偏殿选在风口,正是为了透气醒酒,没想狭路相逢,明棠才转过回廊,就瞧见一个不速之客。 魏烜正从里头衣衫不整地走出来,脸上颇有几分酒意,应是醉了,身边一个小太监扶着他,吃力的很,他却还要伸手去摸一摸小太监的脸蛋子,口中调笑几句。 明棠转身就走,魏烜却已然看见她了。 他刚刚还一副摇摇晃晃的死样,见了明棠便一把推开小太监,健步如飞地追了过来。 明棠避开他,他竟是直接扑向明棠。 一股子恶臭的酒肉臭气一下子扑面而来,魏烜还要嘿嘿大笑:“美人儿,又瞧见你了,上回那死太监在,今日看你往哪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