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倾见明棠定定垂眸看着她,目光已然清明,便知她已然酒醒,一面替她唇角揉着脂膏,一边状似无意地说起:“你便昏睡了这样久,中间也不曾醒过来,当真不饿?” 明棠摇头:“我胃口小,不吃也没事。大抵是饮酒了,觉得饱腹,并不想吃。” 她有些狐疑地看谢不倾一眼,心中暗暗寻思这狗东西今日怎会这般体贴,竟还反复问起她饿不饿。 谢不倾见她神色无异,只是有些狐疑,便知晓她对醉中的事情当真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 她怎知道,这狗东西方才做了何等不要脸之事,还不欲她知晓? 谢不倾面上瞧着温润,心中却打着些旁的算盘。 他想起上一回明棠在永亲王府醉酒而归,中途被他劫去了那事。 彼时他对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一面捉着她的腿儿,一面握着她的腰,很是狠狠弄了一回——原本以她的性子,一定是要不痛快的,但她后来也不曾言及此事,行动言谈也无异,他还当她是沉得住气,如今想来恐怕是当真不知。 一回如此,两回也如此,谢不倾猜到明棠实在不胜酒力,醉酒之后的事情大抵尽数忘了。 如此甚好。 于是谢不倾神情微微松了松,垂下眼眸,掩去些兴味戏谑的神色,唇角勾出个温和的笑来:“你体弱,肠胃拖不得,一日都不饮食总是不好,本督吩咐人去做些清淡好克化的,你多少用一些,垫垫肚子?” 听见谢不倾这般问,明棠更是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谢老贼,最是颐指气使、骄傲矜贵,从来都是他强硬地要她这样或是那样,什么时候问过她的意思? 今日居然如此千年难得? 明棠对此可有可无,吃些也对身体好,便略点了点头。 猜到他今日心情不错,明棠到底忍不住刺他两句:“原来千岁也是会同人商量的,我原还以为千岁大人从不知‘商量’二字为何物。” 谢不倾知道她也就逞些口舌功夫,在他手里的时候便只会求饶,也不同她计较这些,只笑道:“今日小年,乃是年节,本督不同你计较这些。” 他说着,便走到外头去,吩咐人去给明棠备膳去了。 明棠听他这话,却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若不提小年还好,一提小年,明棠便想起今日这一趟是谢不倾特特让她留出空闲来的。 难不成留出空闲来,当真只是为了作弄她一番? 明棠不大信则个。 她再次打量周遭一眼。 如今入夜了,屋中点了灯火,这屋子便显得更为凄凉破败,灯火照亮的地方愈发显得枯旧,没照亮的地方更是寂寥。 如此阔屋,只有士族能有此规制。 但又这般破败…… 上京城之中的士族大多都是多年盘踞,宅院几乎都是百年大宅,一大家子人熙熙攘攘地住在里头,明棠还当真不知上京城有哪家士族没落得连大宅都守不住。 且若此处当真是士族大宅的话,谢不倾带自己来此处又有何用意?同今日的小年可有干系? 这念头在心中过了过,明棠又隐隐约约好似记得自己曾有此疑惑,正欲深想片刻,谢不倾便已然回来了。 他手里头带了个食盒,放到明棠面前的桌案上:“本督叫他们去灶台上热燕窝了,这是你素来爱用的春水包,你且用两个垫垫肚子先。” 明棠打开食盒,见这春水包还热乎着,有些微讶。 明府的春水包做的不错,她有时确实会多用两个,谢不倾难不成还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儿? 她不过思索这刹那,谢不倾见她低头看着,以为她这矜贵娇气鬼儿是不会自己破春水包,便拿了一边的玉箸来,亲手破了一个,以手护着撷到她唇边,有些无奈地轻笑道:“明世子这般矜贵,连春水包都不会自己破,也难怪带着个使女伺候你用。” “只是明世子应当晓得,同使女太亲近,总惹了芳心去。” 上一句话说的有些阴阳怪气,这后一句更是耐人寻味。 初时明棠还不曾反应过来,愣愣地咬了一口小包子,口中的汁水喷香炸开了,她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几乎气乐了。 这狗东西这般能记事? 先前太后寿辰,她进宫赴宴,路上双采端了一盒春水包来,伺候着她用了。 彼时谢不倾策马自她马车边而过,还不阴不阳地看她一眼,正好瞧见双采在伺候她用膳。 如此一桩小事儿,他怎生还记得,还这时候拿出来说项? 后头那一句更是离谱,若非知晓谢不倾素来是个阴阳怪气之人,明棠几乎以为他拈酸吃醋了。 明棠便将食盒里另外一双玉箸拿了出来,一面自己动作娴熟地破着春水包,一边说道:“那又如何,便是惹了芳心去,本世子也不是不能负责。本世子院子里头的使女,个个都忠心娇俏,如此佳人,本世子也十分受用。” 她第一回在谢不倾面前自成本世子,就如同傲气的小狐狸抖索抖索浑身昂贵漂亮的毛茸茸似的,丁点儿不惹人生厌,反而让人有些—— 爱不释手。 只是她这话,说得实在好似好了伤疤忘了疼。 谢不倾的眸光微微有些发沉,一挑眉眼:“明世子好大的威风,不如与本督身体力行地演示一番如何‘受用’?” 也不知是今夜两人同被这破旧屋子里的灯火拢在一起太温和,亦或是今日的谢不倾贤惠贴心的太过非同寻常,明棠还真有那胆气同他调笑一二:“好说好说,本世子日后总是要娶妻的,不如洞房花烛夜请千岁大人观摩一二。” 谢不倾禁不住冷笑:“明世子真是好本事,你能成什么事儿?”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