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棠仍旧觉得有些腰酸背痛的,听得这话,不由自主地想起方才还在雨花台的时候,听魏轻说起周亦小将军回京述职,结果要找她算账的事儿。 她回过身来,刚想说话,又觉得腰上一酸,险些没站稳。 鸣琴多了解自家小郎君,一瞧见她半扶着腰从外头回来,必知道遭了大罪了,忙将她扶住,一面以杀人的目光瞪向一边的拾月。 拾月也没办法,只能连忙跟过来,一同扶着明棠。 这两个使女一过来,弄得好似十分兴师动众似的。 明棠自然知晓这腰疼从何而来,正是不能宣诸于口秘而不发的事情,偏生她们两个一左一右,仿佛门神似的把自己架在中间,叫全天下的人都好似晓得自己昨夜今日干什么坏事了。 她眉心微微地抽动了下,不动声色地叫她们俩人先退下。 玉白温和的脸上瞧着一片平静温润,心中却已然将那死太监骂翻了天。 谢不倾这狗贼,这死杀材,着实是没有一点手下留情! 满嘴歪七歪八的道理,套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偏生还喜欢将自己弄得那般冠冕堂皇,着实是该死! 心中如此这般翻来覆去地骂了三遍,明棠这才觉得心气微微顺了些,问道:“是周家的人?” 媛慧年纪还小,面上总是藏不住事,听明棠这样问了,脸上果然浮起一抹惊奇道:“三郎君怎么知道?” 不过还不等明棠回答,媛慧又道:“只是周家的人还来不及说什么,外头又来了另一伙子人。这伙子人叫嚷得更大声,周家的人就暂且先走到一边避开了。奴婢要说的那伙子怪人,正是后来来的这伙人呢。” 明棠眸中才染上一抹讶异之色。 既然不是周家的人,什么时候又有人到镇国公府前来闹事? 媛慧这丫头年纪虽小,讲事情倒很清楚,嘴巴子一翻,说得飞快:“奴婢听到他们在外头叫嚷着还人,说是咱们三郎君私藏了他们府中的世子,说是沈世子!” 明棠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沈世子? 那不就是沈鹤然么? 沈家的人从年前沈鹤然失踪,明棠在温泉庄子捡到他时,就没寻过他; 之后整个上京城之中亦没听到一点儿关于沈家的世子丢了的事,怎么如今这个时候来找他来了? “你来的时候,他们还在外头叫嚷着么?”明棠示意双采去拿赏钱打赏,一边细细问起,“哪些人身上有何特征?可拿了沈家的信物,当真是沈家的人?” 媛慧晓得那位双采阿姊是去给自己拿赏钱的,说话之间愈发殷勤了些,将自己所知的细细道来:“那些人身上都穿着一色儿的仆役服饰,瞧着布料上乘,应当确实是大家族的仆从。为首的那个自称是管事的,拿了静海王的随身配物,能证实自己确实是静海王府的人。” 如此一来,当真是沈鹤然的父亲来寻他来了? 明棠却也不急,仍旧问道:“即是如此,那些人既已言明自己的身份,祖母和三夫人那头怎么说的?” “三夫人今日不在府中,说是娘家有事,早间便回家去了一趟,如今还不曾回来。 倒是老夫人喊了人,将为首的几个管事请到偏厅去吃茶了,客气得很。应当就是刚刚的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在丫头脆生生的嗓音之中,明棠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 也难怪,若是三夫人在,恐怕也做不出这么蠢的决定。 高老夫人,实在是眼高手低,愚不可及! 明棠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将赏钱给了那小丫头,先打发她回去了。 鸣琴瞧见她面色不虞,不免问起:“是这些事情棘手不成?” “不是棘手。”明棠站久了更觉得腰酸腿疼,先走到一边的花架子下坐下了。 她垂着明艳的眉眼,遮住眸中露出的一刹冷光,只道:“是因这高老夫人,乃至于这明府之中的许多人,着实没有头脑,蠢得令人发指。” 也难怪前世里能将明府这般偌大一个六姓之一,闹成最后卖女求荣的地步。 拾月心中已经有所领悟,只是鸣琴与双采他们二人不曾想到点子上,经不住开口询问。 明棠瞧着头顶惨淡无光的天,只觉得从这镇国公府往上看,那苍穹当真是显得何等灰暗,毫无前途。 她叹了一口气,讥诮地开口: “虽说这些人手里确实拿着静海王的信物,静海王也确实身份尊贵,但镇国公府何必自降身份? 明家虽然在六姓之中够不上最高,整日也只会吊车尾,但这些王爷也当真未必就有六姓的身份尊崇。 高老夫人那等急功近利,可曾想过,一府之中一荣俱荣,一衰俱衰的道理——静海王的嫡出世子丢了这样大的事情,若当真其中没什么猫腻,怎生闹到现在上京城中都没一点消息传出来,反而直接打上镇国公府门来找人? 且这些人的言辞可不客气,若只是客客气气的而来,将他们请进来用茶,倒也是应当。” 明棠越是这般说,越是觉得镇国公府夫倾颓之际,已在眼前。 当真由着这些人当明府的家,压根不必等到来日国破家亡之时,整个镇国公府早已经在这波云诡绝的上京权势场中,被人吞得尸骨无存。 “你们方才亦听见了媛慧口中所言,那些人口口声声喊的是我们府中私藏了沈世子,明里暗里岂非暗指明府私自抓人,暗自扣押? 高老夫人便是想将这事儿压在我的头上,却也可曾想过,自我回京那一刻起,便与明府结在一处,分开不得?我若落罪,整个镇国公府也讨不了一点好处。” 明棠着实是觉得高老夫人,蠢得无所不用其极,满心恶毒,毫无进益。 她既为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