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端看了李璮的书信,表面镇定,可是内心却慌了。 李璮在信中告诉他,金兵攻击山东,抄了他的后路。 这样一来,淮北蒙军不能给他支援,他便成了孤军深入,情况可以说比较危险。 现在南宋方面不用担心蒙军援军进入淮南,便可以全心全意地来对付他。 南宋朝廷得知金兵攻入山东后,他这支突入淮南的蒙军,对南宋的威胁也就大大减轻,就算他突进到扬州城下,恐怕也达不到迫使南宋臣服的战略目标。 想到此处,阔端两腮鼓动,他内心迅速盘算,忽然喝令道:“传令下去,今晚大军借着夜色后撤,本王要与李璮汇合,先击破赵范之军,拿下楚州城。” 南下的道路被赵葵堵住,蒙古骑兵没有步军和水师配合,难以突破赵葵的阻拦,阔端便想先与李璮汇合,再作打算。 是夜,一万蒙军借着夜色,悄悄离开营地,向北撤退。 在阔端北撤时,北路金兵则正夺路南奔。 徐州段黄河以北,十余里处。 旷野上出现大片人潮,远远看去,前面零星的几人往前跑,可越往后看,人群便越密集,就似洪水漫过大地般。 这些人正是从济州仓皇撤退的北路金军,他们在得知河北蒙军进入山东后,便丢弃辎重一路南窜。 蒲察官奴骑着战马,被属下簇拥在前,他们的前方忽然出现一座营盘。 “宣相!咱们到了!”身边金将欣喜道。 蒲察官奴抬头望去,看见远处插着金军旗帜的营地,当即喝道:“快进营地。” 这座金营,由汉将樊泽驻守,看守着沟通徐州的浮桥,还有渡船。 这时营地内的金军,发现了漫野奔来的人马,营中士卒立刻进入戒备。 “将军,好像是自己人!”营地内的军官,远远眺望后,指着人潮说道。 樊泽看了一眼,随即翻身上马,然后领着一队骑兵,疾驰着出了营地,远远看见被簇拥着的蒲察官奴,立刻便迎接上去。 “宣相!这是?”樊泽勒住战马,惊疑询问。 蒲察官奴黑着脸,身边金将解释道:“我们攻到济州,碰上了从河北过来的蒙军援兵,便向这里撤退。” 樊泽心头一惊,“蒙古援兵进入山东呢?” 蒲察官奴沉声道:“别问那么多,你立刻安排一下,大军要全部撤回徐州。” 金军趁着山东空虚,偷袭一波,现在蒙军援兵进入山东,撤退是明智的选择。 金军新兵众多,兵力也不及蒙古,硬拼肯定是拼不过的,樊泽没有异议,正要拔马,忽然却皱起眉头,“宣相,恒山公和赵副使呢?” 蒲察官奴有些不耐烦的挥手,“本官已经派人通知他们撤退!你别管那么多,赶快安排大军过河。” 樊泽听说蒲察官奴已经派人通知,现在浮桥只有三座,先安排蒲察官奴过河,等武仙和赵泰撤回来,便可直接过河。 否则几万大军挤在北岸,蒙古大军又忽然杀到,金军一时间撤不过南岸,必然会损失惨重。 当下樊泽奔回营地,然后让人打开营门,北路金兵进入营地也不停息,直接穿过营地,脚踩着浮桥撤回南岸。 很快金军步兵渡过黄河,回到徐州,临近黄昏,断后的忠孝军骑兵,也马蹄哒哒哒的通过浮桥,却唯独不见武仙和赵泰的身影。 樊泽登上望楼,向远方眺望,没见到南路金兵的踪迹,内心不禁焦急起来。 这时一名金军校尉骑马来到望楼下,大声喝道:“樊将军,宣抚相公下令,让你部也迅速撤回南岸。” 樊泽眼睛瞪大,“赵副使和恒山公还没撤回来!” “宣相说不能再等了,让你部赶紧渡河,大军马上就要毁桥了。”金军校尉朗声道。 樊泽大惊失色,若是毁了浮桥,那南路军还怎么撤回徐州? 就在这时,军营里传来一阵惊呼,樊泽回头一看,顿时双目凸起,眼珠险些崩飞出来。 蒲察官奴说干就干,刚撤回南岸的金兵,已经开始烧毁浮桥。 樊泽见此,只能匆匆下了望楼,大声招呼着士卒往南岸撤退。 黄河上三座浮桥,已经有一座被点燃,只剩下两座浮桥,营地内的金军不敢迟疑,收拾家当便匆匆过河。 “将军,快上桥吧!”樊泽身边的军官,看着目光还在向东南张望的樊泽,不禁出声催促。 樊泽忽然拉住一名心腹,沉声吩咐道:“你立刻骑马去邳州方向寻找赵副使和恒山公,把这里的消息告诉他们,让他们赶紧想办法撤回南岸。” 心腹点点头,随即翻身上马,领着两名属下疾驰而去。 樊泽这才在下属的催促下,上了浮桥,撤回到南岸。 这时他下了浮桥,便急匆匆去寻找蒲察官奴,质问道:“宣相,您烧毁浮桥,南路军的兄弟怎么过河?” 蒲察官奴正准备翻身上马,返回徐州,见樊泽跑过来质问,满脸不快道:“不烧毁浮桥,让蒙军打过黄河,你能够负责?” 樊泽闻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蒲察官奴冷哼一声,便骑上战马,沉声说道:“本官已经通知了南路军,他们没有按时撤退,也不能怪本官,本官也是为徐州和河防考虑。” 语毕,蒲察官奴便一夹马腹,向徐州而去,准备回城等待赵泰和武仙兵败身死的消息。 蒙古援军进入山东,他又烧了浮桥,赵泰和武仙被困在淮北,以他们那点兵力,加上又都是新兵,岂是蒙古援军的对手。 想着赵泰一死,自己就能够掌握南宋的援助,蒲察官奴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黄昏时分,驻扎在北岸的金军,便全部撤到南岸,位于北岸的营地,以及河上的浮桥,全部都被金军烧毁。 这时金军刚点燃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