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是什么变的?”孟梓栀的声音甜甜糯糯的,就像这三月的微风。
煤老板被孟梓栀水汪汪中飘荡着期待的眼神和脸颊上旋起的梨涡惹的笑意盈盈。
“我不知道啊,你知道吗”
“嘿嘿,我当然知道啦”孟梓栀站的端端正正,佯装一副学者的样子“煤,是树木埋在地下,历尽沧海桑田变化才形成的”转而又调皮一笑“这是姐姐告诉我的”
孟归阳见妹妹提到自己,忙低下了头,耳根染上红晕。
“那你姐姐可真聪明哦!”
“当然,不过我也是很聪明的”
“哈哈哈,聪明又漂亮”
不管在哪个地方,孟梓栀都是很亮眼的一个存在。她长得可爱动人,又善于言谈。家里人或是周围邻居都很喜欢她。
而孟归阳,不管走到哪儿,都是一副唯唯诺诺,低着头,大气儿都不敢出声的样子。有妹妹在的地方,她总是会被忽视。
就像今天,妹妹可以和煤老板开玩笑,而他却只能躲在妈妈后面,看着笑成花的妹妹,心里羡慕着。
回到家,孟瑶又拿起自己的挚爱《中华上下五千年》通读起来。而妹妹和家里人却说说笑笑。听着上屋里的说笑声,她很想参与,但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该聊什么。心里郁闷极了。
这时候孟归阳九岁,孟梓栀六岁。
一个是生长在山崖的小草,而另一个是长在花盆儿里的花朵。一对儿姊妹,两个人生。
“软骨儿,哈哈哈”
一个皮肤黝黑的男生,模仿着孟归阳走路的姿势。退关节朝内,两只脚成八字状。一伸一缩的,滑稽又搞笑。
周遭的人都捧腹大笑。没有理会已经红透脸的孟归阳。
孟归阳低着头,羞愤的跑出去。站在楼道外,听着教室里的喧笑声。眼里噙着泪,看着自己的双腿,狠狠的捶打了几下。心里怒喊着“都怪你”
一会儿,上课铃声响了,教室立刻安静下来。孟归阳垂首坐在座位上。整个课堂,脑袋昏昏沉沉,时不时偷偷抹掉眼泪,老师说什么也听不进去。同桌看见她的样子也没有说什么,认真听着课,装作没看见。
她这个样子,她的同桌已经司空见惯了。
孟阳在那个时候最害怕的就是跑步,做广播体操,或者在众人面前一个人走路。
即使上了高中,她也还是很抗拒在很多人面前跑步。
这样的灰暗时光,在她以为上了初中后,认识新的同学会结束。
今天是初中新生开学报名的日子。孟归阳早早的起来,专门打扮了自己。
新气象,新开始。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衣服穿的也干干净净。只是面颊上那刺目的红色,像把尖刃,刺进眼里。
孟归阳用力搓了搓面颊。面颊的红色变成苍白,又由苍白转变为红色。她眼中的欣喜逐渐消失。
“有什么用”
因为自卑,孟归阳的初中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可也不差。她融不进大的圈子里,但也有三两个好友,和她们一起在校园的小树林里畅谈梦想。
“我要成为作家,写非常好的好的故事”
“但我也想成为画家,我还有画画天赋的”
“呃,我其实也想成为设计师”
那时候的孟归阳眼里迸发着光芒,是对未来生活的期望,也是很少出现在她眼睛里的自信。
初中时,叫“软骨儿”的人不叫了,赞同她的人也多了。
她的成绩在班里是数一数二的。
但是她知道,成绩单上的分数并不是她的真实水平。如果没有抄袭,她是考不了高风的。不过没有人知道。就像没有人知道,她会偷东西。也没有人知道,她心里一直喜欢一个人。
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也是一个人的自我救赎。
孟归阳喜欢一个男生,一个眼睛里藏着光,像星星般的男生。
整个初中三年,她偷偷的给他写过无数信。每天睡觉前,她在心里总会默默的数520个他的名字。
不过孟归阳喜欢的那个男生,却喜欢着另一个女生。八年级的时候,他们恋爱了。每天放学他们都会一起回家。孟归阳走在他们的身后,开着他们出了校门后偷偷的牵手,看着男生小心翼翼的给女生讲着笑话,那个女生笑了,男生会笑的比那个女生更开心。而男生眼角溢出的光会让孟归阳心里感觉到暖暖的。
捡拾他不经意间掉落的笑,是孟归阳整个初中最幸福快乐的事情。
有一天,孟归阳透过窗户,看见男生温柔的为女生梳着头发。虽然辫子编的歪歪扭扭,但是他们都好幸福。
“傍晚的余晖撞到他们脸上,摔碎在教室的角落。男生轻轻的吻了女生的眼角,他们的影子交叠在一起,拉长。我好想蹲下,去触摸他们的影子。”孟归阳在日记里偷偷的写着“我第一次心动,正是夕阳醉了,摔倒在教室里,而他在光辉里朝我微笑,眼里的光也让我醉了。”
这一醉,就是三年。
中考,孟归阳没有填图英语听力选择题,想着就可以和他去同一所高中。可是事与愿违,她滑落到了二中,而他却去了一中。
这一别,又是三年。
毕业晚会上,有同学提议熄掉灯五分钟,给自己最舍不得的人在耳边告别。
孟归阳趁着这个机会,走到他身边。在黑暗里她可以肆无忌惮的盯着他看。她笑了,笑着笑着,泪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她努力抑制住自己颤抖的全身,一步一步艰难的靠近他。慢腾腾的伸出双手,拥住了他。感受到了他身体的温度,她在心里默默的数了三秒。孟归阳感觉到了自己怀里人的微怔,连忙松开。莽莽撞撞的逃了出去。
月光静静的铺满一个操场。六月的微风很暖,很软。孟归阳任由自己的泪滑落。
“三年的暗恋就换拥抱你三秒吧”
“这三秒你是属于我的”
“这三秒我会一生铭记”
上了高中后,他只见过那个男生三次。第一次是在自己的村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