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初微躺在纪先生铺好的衣服上,一脸平静,好似方才那个失控杀戮的人并没有存在过一般,纪先生脸上苍色未退,直直地站着,“雪鸢说有些事纪某必须跟睿王讲明,免得睿王同和离书一样冤枉了清儿。”
当然,这和离书一事是他和雪鸢干的,不过冤枉这事,他们虽然猜到,可最终的一切也只罪于顾清让自己而已。
清儿?
顾清让抬手用剑指着纪先生,“她是我的女人,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纪先生似嘲笑地勾了勾嘴角,几不可见,他低头望了一眼已经平静睡去的初微,“她暂时不会醒来,至于什么时候能醒,纪某也不能保证,而她醒来会是个什么性子,纪某也拿不准。”
方才,为了不让初微回到她原本的世界,他和雪鸢合力将初微原本的灵魄打散了,并用灵珠将其压制在南清体内,虽然将从白苏身体里飞出的一魄收了回来,可他们却发现,南清身体里竟只有三缕灵魄,也就是说,在那个不知名的地方,还留着一缕初微的灵魄在,于此,他们的计划只能搁置。
“你对她做了什么?”
纪先生微一顿,“我与睿王一同到的哨营,我能对她做什么,我能做的,自然是救她。雪鸢说,有件事,睿王会很在意,清儿也会很在意,这是她失去神志的原因,睿王,你曾是她的丈夫,所以,她有没有被玷污,这种事还是你亲自检查一下会比较好,莫要心存猜疑,这样对谁都不好。”
顾清让脚下微晃,好不容易站稳了脚,目光早已去寻躺在地上的女子,玷污,是,掀开帐帘的时候,看到她衣不蔽体,他所想到的,便是她是不是受到了侮辱,他也能想到,当他掉转马头回军营的时候,那时在营帐内的她,正在遭遇什么。
那次船上遇袭,她为了自保而杀了一名刺客,当时的她失了神志,想要用自杀来解脱,可现下,她却是亲手了结了这几个东震人,他能想到,她的绝望,若不是如此,她绝不可能将这几个人杀掉,看周围的状况,那几个人四肢经脉处都被划开了口子,颈脖处也是,她是要他们血尽而亡。
至于为何她会有如此身手,不重要,就算从前的所有都是她在演戏,于他来说也不重要。
顾清让并没有说什么,径直走到初微身边,将披在她身上的纪先生的外衣拨开,而后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她身上,低身将她抱进了怀里。
“方才的事,睿王当真不好奇?”纪先生望着转身欲离开的顾清让,说道。
顾清让脚步未停。
“既然睿王不愿问,那别的话纪某也就不多说了,清儿她失了智,我担心她苏醒后再忆起今日之事,会有自戕的念头,便给她服了一枚雪鸢用忘川之水做的忘忧丹,既然睿王与她已经和离,不管她是否于王爷还有利用价值,只请王爷不要将今日的事告诉她。”
本来,那枚忘忧丹是纪先生在初微到军营的时候给她的,是希望她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将之服下,这样便会少了很多痛苦,而后他再将她带回沧山也会少很多麻烦,却没想她并没有服用,而是随身带着,方才,他也没有使用忘忧丹,而是在初微身下发现后,便将它收了回去,至于失智一说,只是因为他将初微的灵魄打散之后,暂时融和不了的灵魄恢复意识后,不知道会是哪一魄占据主导意识,若是有失智一说,那就算苏醒后的初微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他也能有一番说辞。
所以,他才编了这个谎话给睿王。
当然,这是雪鸢让他说的。
顾清让转过身来,半眯的眼眸散着寒光,“她是本王的王妃,她的名字,岂是你能唤的,再让本王看到你接近她,本王定会将你那沧山踏平。”
纪先生一副了然的模样,也不争辩,看着顾清让抱住初微出了营帐,而后,雪鸢走了进来,看着一地的血腥,她皱了皱眉,道:“先生可是闻习惯了这里的味道?”
纪先生回过神来,淡淡一笑,径直出了营帐,迎着冬日里特有的冰冷气息,这才意识到营帐内的味道有多难闻,刺鼻的铁锈味,也只有那个人才会为之习惯。
雪鸢跟在纪先生身后,出了哨营,才迟疑着开了口,“先生为何只收回一魄?”
纪先生笑意浅淡,“哪怕她曾是月鹿一族的战神,那场战役后,她也已经伤痕累累,看着族人死在自己面前而无能为力,这样的事她不愿再受第二次,所以,现在南清身体里的初初儿已经没了生的欲望,若是不留下一魄,只怕她是再也醒不过来,就目前来说,我们还不能将她的灵魄渡到白苏身体里,只能等她自己将异世的那一魄唤来再说后面的事了。”
“之后要怎么做?”
纪先生长长地叹了口气,“你我今日消耗了太多灵力,短时间不可再用,更别说是再一次将那个未知世界里的灵魄引回来了,为今之计,也只能看看情况,若最后她不愿回来,到时候……也只能对阿司下手了,不过,到那时,只怕你我难逃一伤。”
雪鸢并没有接话,只点了点头。
纪先生又是一声长叹,望着天空哀道:“雪鸢,你说我要是真的伤了她的姐姐,小幺会怪我吗?”
回他的是一阵沉默。
虽没听到雪鸢的声音,纪先生却也能想到她会说什么,“这事确是我的失误,阿司不会出事,小青子身边别的人她也并没有太多感情,我以为她呆在军营里不会有什么,却没想到最后让初初儿失控的,会是她身边的一个护卫,那人叫什么来着,阿祖,还真像初初儿能想出来的名字……雪鸢,小幺当真不会因为此事怪我?”
今日确是发生了太多事,雪鸢先是被结界反噬,而后同纪先生打散灵魄的时候又用了太多灵力,现下已是疲惫不堪,她也知道,纪先生亦是如此,所以才忍着不向他顶嘴,谁知纪先生还非要她表一个态度。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她已经很累了,何必再委屈自己呢,雪鸢放慢了脚步,拉开了自己与纪先生的距离,“……先生莫要忘了,现在所有的一切,是谁的失误,若说小幺要怪,又怎会是因为这件事,早在先生还在天界的时候,她就该怪了。”
纪先生闻言转头去瞧她,见雪鸢已经离他有些距离,他慢慢回望着前方,嘴角凉凉的笑意显得有些孤独,“是啊,她早就在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