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清让将昏昏沉沉的初微放在床上,吉祥一脸大汗地替初微诊脉的时候,睿王的院落里已经跪满了人,喊冤之声此起彼伏,左司虽让他们不可吵了睿王妃,可众人心知此事的严重性,睿王大胜归来这日竟然有人敢在睿王府下毒,一旦牵扯上,那必会要了性命。
“王爷。”吉祥擦了擦脸上因匆忙回府而滞的汗珠,“一直以来,王妃的脉象就很怪,无论她伤得多重,这脉象却是毫无异常,王妃现在喊着肚子痛,若是中毒,也只能从饭菜那边着手,只要知道王妃中的是什么毒,就能找到解毒的法子了。”
“左司!”
“王爷。”左司推门而至。
“去将那些饭菜分类带过来,切记,不可让他人碰触。”
“是。”
“等一下。”吉祥叫住了欲离开的左司,“还是让我去吧,那些菜都混杂在了一起,要查起来本就要废些时间,若是再分拣带过来,只会耽误,王爷,府里的下人都在院子里了,不如让左护卫去挨个搜他们,或许他们还没来得及将罪证销毁。”
另两人觉得此法可行,便让吉祥出了去。
“王爷。”左司待吉祥出去后,才关切地说道,“你身上的伤……”
顾清让抬手打断了左司的话,示意他先出去。
左司也没再多说,拉上房门出去了。
顾清让胸前的衣襟已经透出了一团血渍,本来,他在战场上受了些伤,为了尽快结束战役,他并没有怎么料理伤口,后来为了赶回来,日夜兼程,伤口早就恶化了,方才初微在他怀里挣扎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撞了那些还未结痂的伤口多少次,后来为了爬上桌子用了全力踹出的那一脚更是将胸口处最严重的那个伤口撕裂了些。
可他并不想去在意。
左司说,她被砍了七刀,那一定是在哨营受的伤。
从前,东震几次越境,他不是没受过或轻或重的伤,可这一次,他却觉得那些伤痛被刻进了心里,想着浑身是血的她,想着不知伤痛几何的她,他身上的伤算得了什么,他所有的心绞都是为了她。
他走到面盆前,浸湿了手巾后走到床榻旁替她擦洗脏污了的脚心。
半睡半醒的人猛地一颤,下意识将脚缩了起来。
“疼……”初微呢喃道。
顾清让手中一顿,叹了叹,将手巾放回面盆,回身开始将她那身脏了的单衣脱下来。
“啪”的一声,应该是迷糊状态的人一个翻身便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臂上。
如此动作,他怎会不明白她其实早就醒了,只是不愿他碰她而已,“现下你病着,本王不与你计较,可是,有些话,你可要给本王听进去了。”他凝着她不停抖动的眼睫,“不管你是失忆也好,失智也罢,若是再像今日这般出了去,今后本王便将你锁在房间里。”
长发散乱,只着单衣,连鞋都没穿上,从来,女子的脚只有她的丈夫能看,她却是这般无所谓地走到外面,让王府的那些下人都看了去。
等她病好了,他再跟她算这笔账。
用力闭着眼睛的初微悄悄地曲起食指扣着身下的锦被,心里直念叨着:你怎么还不走,就差你这个了。
是的,她早就醒了,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晕过,吐血的时候肚子是真的疼,不过很快就不疼了,没有人知道,包括失去所有记忆的初微,这一场看似紧张的下毒事件,其实只不过是初微同以前一样吃撑了,才吐了血。
初微之所以顺着他们的话演下去,只不过是她以为如果她跟他们说自己已经没事了,那他们又会把她跟那个人关在一个屋子里。
所以她只能装睡,继续装病。
“这不是奴才的!”屋内的两人各怀心思,屋外却传来了咋呼声,“左护卫,这不是奴才的!奴才冤枉!”
听见下人的辩驳,顾清让不由皱了眉,低下身子替初微将被子盖好,转身出了去。
左司拿着一个纸包走到顾清让身边,将之递到顾清让面前,“王爷,这是从那奴才身上搜到的,应该是毒.药。”
顾清让瞥了左司手中之物,“说,是谁派你来的。”
声音之冷。
那奴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王爷,奴才冤枉,这不是奴才的,奴才怎会加害王爷,怎会给王妃下毒,王爷,奴才冤枉!”
院子里磕磕声不断,初微好奇地下了床,光着脚走到门口,留下身后一串带血的脚印。
“清让哥哥。”负责搜婢女身的左清清走上前来,“如今哥哥击退东震人,很快便会回帝都,还能有谁眼红,想要加害。”左清清暗自压着透着凉意的双手,本来,她是想让这下人给初微的饭菜下药的,却没想药还没有下,初微已经“中毒”,而那愚蠢的下人竟没有毁了她给他的药,反而带着过了来,这般蠢顿的人,不要连累她才好。
“清清姑娘,奴才冤枉!救救奴才,奴才冤枉啊!”
似有一阵寒风吹过,“拖下去,杖毙。”
初微听到顾清让冷冷地说出这几个字,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突直跳,似乎方才肚子的疼痛感转移到了胸口,可那人与她无关,她看着他因为恐惧而充了血丝的双眸,并没有什么感觉的呀,为什么心会疼,很疼。
好像有人说过。
打。
打什么?
她想不起来……
那个自称本王的人,一不高兴便要打人,那她方才咬过他,还踢过他,那等他回来,发现她只是在装病,那他还不将她拖出去,和这个人一样被杖毙。
不行!
她不能留在这里!
初微连连后退了几步,环了一眼四周,屋子右侧紧紧关上的窗户便落进了她眼里,刚走了两步,她眼珠一转,又回身走回了床榻,将床头的方枕抱在怀里,又轻声地将红木桌前的圆凳搬到了门口,压着手中的力将门轻轻打开了一个缝,然后站在凳子上将方枕放在了两扇门的上放,等确定方枕不会掉下来后,她才随手将衣桁上的长袍扯下,带着它自窗口爬出了房间。
因为下毒一事,王府的下人都聚集在顾清让的院落,此时王府几乎没有人,初微套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