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微眸光微聚，望着近在咫尺的他的胸膛，却因为离得太近，顾清让胸口些许的起伏，她能分辨，其他的，她只觉得是漆黑一片，而后，身子被扶正，双肩炙热的掌心带来了点点压迫，她抬起头对上顾清让有些游移的目光，心中只道淡淡讽意。
方才他将她搂进怀里的动作，竟让她怔了一瞬。
她竟然会徒生出一种他会保护她的想法。
可他还是顾清让，不是别人。
所以迎上他的目光，从他眼底察觉到他的思疑后，她便彻彻底底地回过神来。
本来，她就从未得过他的信任，现在也没有，其实算不上失落，就算失落，也不会是她，而是那个失去记忆的人。
她抿嘴嗤笑，脸随着目光转向左清清，“我见过湘王？清儿姑娘可有证据？”
左清清往止若怀里缩了缩，避开初微的视线，怔怔望着地上，道：“送步摇过来的人，清儿让身边的辰卫暗中跟上了他，辰卫回来报，说那人离开后直接去了湘王府，后来……后来王妃姐姐失踪，哥哥想要调查原因，清儿想要帮助哥哥，便私下让辰卫去查，他们问了湘王府外的一些摊贩，他们都说那天看到王妃姐姐从湘王府里走出来。”
语毕，察觉周遭是安静一片，左清清这才抬起眉眼望向初微，却又被她眼底的杀意惊得忙收回了视线，她紧紧握着止若的手，身子不停颤抖着，“王妃姐姐，湘王他不是好人，你不要和他好……”
“好？”初微讪笑道。
这好的定义是什么？初微很好奇。
止若眸光幽深，却带着局外人的沉静，“王妃，清清说的可是真的？你失踪那日，当真是去了湘王府？”
“是。”她回答得干脆，几乎是毫不迟疑，话音刚落，身子就被猛地掰过去，短短一瞬，她的心竟像是缠上了失重感一般沉沉坠下。
顾清让强硬地将她的身子转过去，逼迫她面对着自己。
她沉定的一个字，竟让他心中骤然窜出火来，哪怕她有一丝犹豫也好，他都能明白她的心虚，可她竟是那般镇定自若地回道，她去见过顾清乔，而她对此竟是毫无怯意，“你竟去见顾清乔？”
“我见过湘王……”她低头浅笑，伸手扒着顾清让捏着她双臂的手，一前一后硬生生将他的手扯开，而后一步退开了两人的距离，望着他道，“又如何？”
“如何？”滞在半空的手紧紧攥着，慢慢垂于身侧。
他的王妃，竟私下去见了他的弟弟，他和顾清乔向来不和，整个北戡谁人不知，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和顾清乔扯上关系。
她去见顾清乔，是在她失踪那天，那她那晚的反常，是否也和顾清乔有关？
他的眸光又深了几分，“你为何要去见他？那日，是否是他跟你说了什么？”
初微沉默以对。
在去滨州之前，她和顾清乔其实只见过两次面，一次，是在皇宫的御花园，她撞上他下令将弄脏他衣服的婢女杖杀，一次，是他的手下假装是太子的人将她骗去了春花楼。
她会去找顾清乔，虽说是被他半哄半骗骗去的，可最后，她已然明白，顾清乔是打着帮她恢复记忆的幌子让她去见被他救下的南弦和枳香。
而南弦和枳香的存在，她不能让顾清让知道。
虽然南家的事她知道与顾清让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现在顾清乔被牵扯进了这件事，她不能让顾清乔救南弦一事暴露，若是南弦还活着和是顾清乔救了她这两件事被顾清让知道，以他和顾子衿的关系，他定是要将这事告诉顾子衿的，最后，南弦会有危险，顾清乔也会被他们盯上。
想到这里，她眸光一暗，再次望向左清清。
她很清楚，左清清是因为怕她将军营暗杀一事告诉顾清让，她才会说出那些话，方才自己奔过去，似是要将她灭口，其实只不过是想增加她的恐惧感而已，她杀不了左清清，这一点她还是十分明了的，因为顾清让在这里，他怎会让她动他最重要的妹妹，军营的时候，他也是跃过来不惜给她一掌，也要从她手中救下了左清清的。
更何况，就这样杀了她，真的是太便宜她了。
而她之所以要这么做，便是要左清清在惊恐之下说出自己的底牌，左清清知道她去找顾清乔的事，可这事其实并没有多大过错，若是顾清让追问，她想辩解，只用说是顾清乔趁她失忆的时候将她骗去的就可以了。
这事不足以掩下她要杀她一事。
所以，左清清一定还有其他的事还没有说。
“我为何要去见湘王，清儿姑娘定是知道原因的，对吗？”她并不想跟她绕圈子，亦是因为她知道对方已经被逼急了，否则，左清清不会说出她和顾清乔“好”这样的话来。
左清清没想到初微会这么直接地问她，一时之间竟不敢将那些反复斟酌过的话说出口。
见左清清将言而嗫嚅，止若柔声问道：“清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左清清看着止若，而后又望向已经变了脸色的顾清让，她殷红的唇瓣被咬得已有苍色绽出，“我……我不敢说。”
“若你知道的那些都是事实，又有何不敢说的，王妃，你既然问了清清，那她的话你已是大概了了的吧。”
你要说我的坏话，却还要我赶着求着，还真是讽刺。
初微半眯着眼睫，轻笑道：“清儿姑娘，有话直说便可，我洗耳恭听。”
听了初微的话，左清清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眸色沉着，眸光定定，她终是松开了几乎要咬烂的嘴唇，声音微颤，细细道：“湘王送步摇约王妃姐姐见面那日，半夏姐姐正好来王府看清儿，她……她跟清儿说，当初陛下要选定护送粮草的人选时，王妃姐姐本来是要帮湘王的，后来不知为何，她又放弃了湘王选择晋王，这事本来也没什么，清让哥哥将王妃姐姐一个人弃在帝都，她生气说出那些话来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半夏姐姐说，王妃姐姐和晋王一同进宫面圣，出宫后便和晋王分开了，后来半夏姐姐才从晋王府的护卫口中得知，原来王妃姐姐出宫后是去了春花楼见湘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