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左清清的底牌吗?
初微想着。
她和顾清乔在春花楼见面,这事……
对啊,她怎么就忽略了,皇嫂和皇子私下见面已是犯了禁忌,更何况两人见面的地方还是在青楼那种烟花之地,不管有何急事,见面都是不对的,还在那种地方见面,就算她想解释,是顾清乔将她骗去的,似乎也是说不清的。
她的视线不由朝顾清让眉宇间飘去,却在看进他的眸子后,心中霎时一紧。
第一次,她心中有了一丝想要跟他解释的冲动,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若是从前的她,被误会又如何,她不必倚仗顾清让的信任吃饭,他的信任,她本就是毫不在乎的,可前一瞬,她竟然想要跟他解释,这一定是那个失忆了的她在她脑中作怪。
只是……她心中暗暗苦笑,对面的人,在她看到他眼里的阴鸷后,她便懂了,她没变,他亦是。
就像军营里左清清拿着那个信封质问她的时候,他眼底立刻涌出了杀意,明明两人前一刻还抱在一起,他说他不会放她走,哪怕她后来伤了他,他眼中有的也只是诧异,可一旦有人将她推上了那个刑台,他的话便像云烟一般,消失殆尽。
此刻,在听到她和顾清乔在青楼私会后,他眼底的寒光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她,算了吧,他不信你,你又何必自讨没趣去跟他解释。
大部分的时候,解释,其实是说给信任自己的人听的,因为那人的坚信不疑对自己弥足珍贵,解释是对那人最虔诚的告知,而若是对方从一开始便有游移,那解释便成了最卑微的辩解。
自尊,往往只是一瞬的倔强。
可心中是这么告诫自己的,嘴上却先于理智脱口便说道:“顾清让,你……”
却就是这么的不幸,顾清让并没有听完她潜意识的急切,她被他大力拉到身前,手腕处传来些许暗痛,却也没有痛到让她皱眉的程度,想来,他还是在隐忍的。
“清清说的话可是真的?”他凝着她,眸光忽明忽暗,是惊是怒,一时难辨。
怒极反笑到底是个怎样一个矛盾的情绪,初微心中暗暗思索着。
她嘴角微扬,脸上浮着淡淡笑意,心中却被他冷冷的目光刺痛着,痛,恼,气,却又十分清醒地明白,她最终要的,不是他的理解,不是他的恍然,不是他的无疑,她要左清清生不如死,她要他痛不欲生,她已经恢复记忆,喜欢顾清让的,是之前那个失忆的自己,现在的她,不爱他,不在乎他,她只要他们两人为阿祖偿命!
他气她和顾清乔又如何,现在的她,残破不堪,他在军营对她做的事,他觉得问心无愧,可她在哨营被那群东震人凌.辱,他当真能做到毫无介怀?
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一个王爷,怎能允许自己的王妃被人糟蹋过。
这段时间他不提,或许有当时他离开了的因素,可更多的,却是他这个身份带给他的压力,他不能让那件事传出去,他只能用与从前相反的态度和她相处,这样,她才不会因为对上某些画面而记起滨州的事,哨营的事才算是被彻底隐瞒下来,因为他信任他身边的人,唯独不信她。
而于顾清乔,也只不过是她不齿的对象,是他的弟弟,是皇室之人,是站在他对立面的人,所以他才忍不住在几人面前向她确认,这事不用隐下,他会跟她算清的。
“王爷这么问,是愿意相信我而不相信她,对吗?”她轻声反问道。
左清清闻言,有些急了,忙说道:“这事晋王也知道,清儿绝对没有说谎!”
止若暗自将左清清拉了拉,“你莫要急,先听王妃怎么说,若是最后她和你说的话不同,到时候再去麻烦晋王就是了。”
麻烦晋王?
那便是她如何否认也不得行了?
初微捂着肚子大笑起来,许是笑得太急,腹中竟窜出些许痛意,也就在这隐隐的痛里,她想到了摊牌那晚她七芯魅发作时的样子,陆文渊的话已经成真,她体内的七芯魅已经移至了她的心脏,那晚是第一次发作,就算她还能再撑一次,第三次,她也必死无疑。
所以,要给阿祖报仇,她必须一击即中,她没有时间等,等到左清清放松警惕,她必须在最快时间让左清清看到她落魄,看到她站在崖边道尽途穷的模样,置诸死地而后生,她并不能生,她只要拉着左清清下地狱便可。
因为她害死了阿祖,更伤害了凝儿。
她微微抬头,嗤道:“不必去找什么晋王了,既然清儿姑娘能说出我是在进宫那日去见湘王的,那此事想必也是晋王那边先知道的吧,可晋王只知我进了春花楼,想我进去后发生了什么事,晋王是没有跟你说的吧,我说的对吗,清儿姑娘?”
她刚要看向左清清,两颊便被五指用力捏住,顾清让死死将她盯住,眸光幽深锐利,冷声道:“南清,你是不懂自己的身份,还是不知道那春花楼是什么地方,你竟敢去那种地方见他。”
脸颊内侧磕在牙上,很疼,她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见他?王爷怎么能说我是去见他呢?就如我方才说的,晋王只知我进了春花楼,我进去后发生了什么事,想必大家都是不知道的吧,可就算不知道,你们也会想象,往最不齿的方向想,那还不如我自己跟你们说。”
顾清让松开了攫住她脸颊的手,指尖深深陷进掌心。
他心中极怒,却有一个淡淡情绪从狂怒中急急刺出,她愿意跟他解释,她是要跟他解释的,这次,她不会像在军营的时候那样,既然如此,他便给她一次机会,她说,晋王只知道她进了春花楼,那后面,是不是会有什么推翻他所有遐想的事实。
初微暗自捏紧袖口,尽量将语调降到沉定,“我进春花楼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我和湘王,进了房间后,湘王将我禁在门口,他……吻了我,然后将我的衣服扒开,接着将我抱上了床,可最后,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瞬的窒息,就像方才她掐住左清清的脖子一样,可不同的是,她掐住左清清的时候并不能用上全力,她手臂的旧疾迫使她留了力,可现下死死攫上她颈脖的,是一个男人的力量,一个用尽了全力的杀意,仿佛下一秒她就能听到自己脖子被折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