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久久的沉默,在顾清让眼底,怀瑾看不见一丝欣悦,她不知道,这个香囊,若是之前,或许代表的便是初微的心意,可现在,在顾清让眼里,这便是她一贯爱用的手段。
就在怀瑾想要开口继续为初微解释的时候,屋里突然传来稚初的笑声,他笑声暗哑,浑身不住的颤抖一路延伸到那锋利的剑尖。
笑声渐没的时候,他蓦然将手垂下,剑尖指地,带起了几片花,“想必睿王也知道这一地的花是什么了吧,可这已经不重要,没人在乎的礼物,便算不上是礼物。”说着,他转身看着顾子衿,“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跟晋王确认,当初南清身上受的鞭伤,是不是被半夏伤的?”
顾子衿倏然想起那日在晋王府里发生的事,她语词犀利,激怒了半夏,也激怒了他,所以他默许半夏将她打伤。
那几鞭似乎伤她很重,后来运送粮草的路上,她身上一直有浓浓药味。
伤得很重……
顾子衿眸光一凌,突意识到了什么,只是很快,他便为心中所疑找到了借口。
顾子衿没有回答,稚初却理解了他的默认,他低头望向脚边带着暗黑血渍的碎布,不敢去触碰,却也挪不开视线,那个颜色他太熟悉了,“都说睿王妃被睿王扔在了帝都,想这屋里又有谁知道她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我受伤被她救下的翌日,她体内的毒发作,所有人都为她心痛,恨不得替她疼,可她却说,她习惯了,不怎么疼,只是累,习惯了,这简单三个字里,谁能知道她到底受了多少折磨才会将疼痛视为习惯。”
想起当时的情景,他已是满眼通红,便只能咬紧后牙,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颤抖到听不清,“住在初锦阁的日子,整个帝都,谁不是在笑她,可她根本不在乎,她整天呆在初锦阁里,从不出门,每天过的,是等着毒发的生活,她也是在等着能离开的那天,她说,等攒够了钱就同我一起去沧山,好不容易,她下定决心离开,本是想去晋王府跟晋王妃告别,回来时,却是浑身是血,她跟我说,她必须随晋王一起将粮草运送到滨州。”
怀瑾一时酸了鼻尖,她没想到,那日初微去晋王府竟是为了道别,可后来……
难道是因为知道她有了身孕,她才……
本是要离开,却突然要和晋王一同运送粮草,这其中一定有她不知道却也能猜到大概的缘由,她是预备要离开的,却因为她留了下来,以至泥足深陷。
怀瑾紧紧掩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可滚烫的泪珠却还是不断往下坠。
稚初眸光一阖,将心中颤栗悉数沉下,而后抬眼望向面色晦暗的顾清让,嗤笑道:“当时我有去晋王府接她,可府里的人说她和晋王进了宫,如果说她是一开始便在晋王府里受了伤,出宫后,她是带着那一身伤去和湘王私通的?睿王,你觉得,湘王会和皮开肉绽,浑身是血的她做些什么?”
紧握佩剑的手骤然跌下,顾清让眸光剧颤,视线从稚初脸上一路飘到顾子衿脸上,没等在顾子衿脸上得到答案,他又急急垂下眼眸去看那一地的花。
脑中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该去想什么,该分析什么。
耳边独有一个声音不断往他耳里钻。
……王爷是不信我吗?
信她?
不,她去见顾清乔是事实,哪怕她受了伤,就算他们当真什么都没有做过,可她勾搭上了顾清乔,因为他扔下了她,她便另择目标。
“就算那时她受了伤,她去见湘王,也是事实。”止若察觉到身旁的人已经变了脸色,忙正色道。
稚初心中懊悔,他不该让她随顾清让回帝都的,好不容易,她终是能离开这里的,他不该让她再回来,这里从未让她有过好日子,当时,哪怕知道她离不开顾清让,他也应该毅然决然带着她离开。
这次,等他找到了她,他定要立刻将她带走,谁都不能阻止。
“她为何要去见湘王?”他冷笑一声,似在嘲笑她的执着,“她那日去晋王府只是想跟晋王妃告别,我虽不知道她为何会将自己卷进运粮一事中,可是,晋王,从晋王府到皇宫,她是何时和湘王约定见面的?既然她选择帮你了,她为何还要约湘王见面,难道她就不怕湘王因为运粮一事的落选迁怒于她吗?”
“难道……是湘王……”怀瑾诧异道。
稚初回头看向怀瑾,“南清她不喜带下人出门,那日她去找你,身边没有任何人,运送粮草的人选最后之所以会选定晋王,是因为南清说她有办法能进沧山,这事,只怕在南清出宫之前,便已经传到湘王耳朵里了,他若是想要将只身一人的南清掳去春花楼,简直易如反掌。”
止若已经沉了眼眸,急声道:“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谁能证明她那天去晋王府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事,又有谁能证明不是她去找的湘王?或许是她在运粮一事上帮了晋王,所以才急着去春花楼找湘王解释,因为她需要湘王帮她扶助南家,因为她知道王爷已经不会帮她了。”
“南家?”稚初突想起了些事,目光朝顾子衿扫去,“那最后有谁帮了她吗?你们说得她像是个心思狡诈的人,机关算尽,她最终能得到什么?沧山下,她险些被墨剑弟子杀死,这就是她答应帮晋王运送粮草进沧山的后果,她整日受着七芯魅的折磨,甚至随时会因为毒发死去,这便是她嫁给睿王后用试药来换南家安稳的结果,可是,南家终是被灭门,而她,若是再找不到抑制她体内七芯魅的药,她可能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寿命了。”
“咣当”一声,顾清让手中的佩剑从他手中滑落,他一个箭步走到稚初面前,一把攥紧稚初的衣襟,双眼一瞬瞪大,满眼的惊骇不断溢出,“你说什么?”
稚初抬头看着顾清让,见他眼里竟后慌色,他不由低笑,“我送凝儿去沧山后,在替她抑毒之前,她曾经醒过很短一段时间,她听说南清也中了蛊毒,便跟我说了南清一直向大家隐瞒的她的病情,纪先生随后也跟我说了一些事,南清她体内的七芯魅根本就没有解,之所以没人能知道,是因为她在沧山的时候让雪鸢将她的脉象改了,凝儿说,离开帝都前,陆文渊已经诊出南清体内的七芯魅之毒已经往她心口移去,若是在七芯魅完全移到心口之前不能找到解药将毒去除,等那毒控制了心,就算她能挺过前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