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一眼,心里头却实在不是滋味,遂看向白真,“四哥可有随身带些桃花醉?此时此景,真想喝上一杯。”
“你竟还敢饮酒么?”白真好笑的看着我,摇了摇头,“出来的那般匆忙,哪有时间备酒,你且忍忍罢。”
我正要兴叹,长衫猛然一击掌,很是兴奋道:“十七可是馋酒了?你且等等,师兄去给你取。”
我同白真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好在长衫师兄一去一返并未用上太长时间,回来时手里拎了两坛还带着泥土的酒坛,放到了我的跟前。我没耐住,率先拍开一坛封泥,倒进二师兄递来的酒碗里,只是浅尝一口,那醇厚的酒香便立即溢满了我的唇齿。
“这是师父酿的酒!”我不由小声惊呼。
“你竟知道?!”长衫亦讶然,“师父每回出关,都会酿上几坛埋在后山的桃林里,有一回被我撞见,便问他何故,师父云,酒窖空置已久,若有弟子归来,又怎可少了美酒助兴。要说一众师兄弟里,最好酒的便是十七你,此番拿来与你,想来是最适合不过了。”
长衫师兄说者无心,我却听得恍然,不同的时空不同的际遇,师父竟会做出几近相同的事情。记得那年二师兄也同我说过类似的话,后来我与师父交颈而卧,有一日里曾问了他关于酒的事情,师父曰,他将此酒唤作相思白,在我昏迷不醒的那三年多里,他若想我想的紧了,便以此寄托忧思……师父后面要说的话皆被我以吻封缄,我那时心疼不已,恨不能与他互为血肉,让他眸中再无一丝愁绪才好。
我的夫君有我心疼抚慰,可是这里的墨渊呢?他对白浅当真无意?还是...一直在等他的十七归来?
我心里蓦地一颤,之前怎地忘了那年归宁之日师父在炎华洞里同我说过的话,师父说,若是他元神归位之际,我已心有所属,他便会收回一切心思,从此只做我的师父。那时玩笑般的假设,不正是这里真实的境遇?如此说来,这里的墨渊……
至于我先前并未在墨渊看我的眼神中察觉到丝毫情愫这一点……我当真是愚笨,墨渊与我夫君秉性相同,断不会去犯夜华的毛病,我便是再如何亲近与他,亦终归不是他真正的十七,就如同我亦不能将他视为我真正的夫君一般,因为我们心底的那个人独一无二,谁都无法将之取代。
我长久的发怔,心里感触良多。还是被白真拿扇子敲了敲方才回神。
“师兄可知此酒何名?”若那个白浅跟了夜华,这酒断不会再有“相思白”一名。
长衫果然摇头,“这个师父到未曾提过。”
我露出个苦笑,又默默将剩下的一坛酒递还给他,“多谢二师兄美意,只这些便足够十七解馋了,剩下的这坛,还请二师兄将之埋回原本的地方罢,别枉费了师父的一番心意。”
二师兄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见我很是坚持,只好又将酒坛拎了回去。我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叹气,入口的美酒顿时变得苦涩了很多。
“不过一坛酒,你便诸多叹息。可是又想你那夫君了?”白真于一旁问我。
我心中叹气,却又不愿与白真道破墨渊心思,只好沉默了半响,遂半是好奇半是感慨问:“四哥,你当真觉得...那太子夜华...是你妹妹的良配么?”
“唉,就知道你会问这个。”白真斜了一我眼,“我从前只觉得小五喜欢就好,旁的并没什么所谓。”
“那现在呢?”我追问。
“现在......”白真沉默了良久,“我又如何做的了主,总归还是要看小五的意愿。呵,想来如今最希望你们俩个各归其位的,就是我们的太子殿下了罢。”
“此言差矣。”我又灌下一口酒,笃定道,“不会有谁甚过我家夫君,你们那位太子,委实差得远了。”
直到夜深,墨渊同折颜都在藏书阁里不曾现身,夜华亦不知所踪。想到我这一日过得心惊胆颤,身心俱疲,白真便让我先回去休息。我寻思了一番,并未推辞,独自回到墨渊闭关的洞中,入洞瞧见那熟悉的圆榻,心中不免又是一阵伤感。
我将自己蜷缩在圆榻之上,痴痴的望着右手上的玉指环,如今这小小的指环是我唯一的慰藉,似乎只要抚着它,内心便能得到少许的平静。我将它摩挲半响,随后贴近唇边印下一个吻,感受着指环发出的微微热度,才堪堪闭眼睡去。
恍恍惚惚中,师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他盘腿坐在圆榻中心,似是专心打坐,然紧锁的眉头和不停起伏的胸膛却暴露了他的焦躁与不安。
手上的玉指环热到发烫,这让我的心跳跟着加快了几分,眼前这人,尽管只是这样瞧着,亦熟悉到令我想要落泪。我心知是个梦,故舍不得眨一下眼睛,缓缓向他走去。待到行到圆榻前,看清了他的面目,心中蓦地一紧,差点不能呼吸。师父他面色苍白,额头皆是密密细汗,嘴角竟还余几丝未干的血渍。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我心急如焚,下意识的扑上圆榻,原本以为梦会因此醒将,却不料眼前的景象不光丝毫未曾变换,坐在圆榻中心的师父竟似听见我的呼唤一般倏地睁开了眼睛。
“十七?”
师父满目空茫,直到堪堪瞧见圆榻前的我,那涣散的眸子里才迸射出一丝光彩!
“十七!”
我兴奋不已,在他唤我的空档里,已然快速爬上圆榻,来到他的身边。我激动的去抓他手,却不料竟抓了个空。后又不死心的尝试再三皆不得,才惊觉眼前的师父怕只是个幻象。
“师父……师父……这是怎么回事。”我急的想哭,师父却露出欣慰的笑来。
“莫慌,你我如今皆是元神,此地亦是幻境,故而触不到彼此。”师父似是有些虚弱,可眼里却是满满的欣喜,“十七,为夫总算寻到你了。”
“十七今日...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师父了!”看见师父熟悉的笑容,我越发着急的想要触碰到他,可屡试屡败,急的我差点发狂。什么元神?什么幻境?我只知我的夫君近在咫尺却无法触及,我不能亲近他,甚至不能感受他的体温,这样的无望感,着实快要把我折磨疯了。
“为夫何尝不挂念你...初初发现你元神消失,为夫险些失控……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师父贪恋的打量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