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真好。我原本也曾想过,将来要长久留在昆仑虚里,陪我师父逍遥自在,不问红尘俗世。不料后来遇到了夜华,便只好长久留在九重天上了。”
“那夜华对你可好?”墨渊不动声色的问道。
白浅一愣,曾几何时,她的师父也曾问过同样的问题,她那时是如何作答的呢?似是眉开眼笑的将夜华夸了一通。要说夜华对她,自然是好的,那一摞摞似乎永远读不完的凡间话本子、一坛坛名贵异常的四方好酒、一件件用星光霞色织就而成的美丽衣裙,若是逢上生辰,亦总有最大排场的盛宴等着自己,试问四海八荒,有哪个女子不羡慕她这位准太子妃?可如今面对同样的询问,为何她的心中却升起了一丝丝的迟疑?竟然无法如当初那般有底气,做出同样的回答。夜华过于理性,凡事总爱做好万全的谋划,心思颇为深沉,可她白浅却是个洒脱惯了的,最怕别人绕来绕去有话不直说,故而做事方法常与夜华大相径庭。夜华总说这是互补,最为登对,可一旦遇上了同一件事,争吵就成了必然,该说只有她一人在争,夜华多是沉默,然后直接将她吻到忘了为何发火,若她气得狠了,跑去了桃林,夜华便会挑在她刚刚消气的档口出现,被他深情拥在怀里时,自己便什么火气都不剩下了。可这样的事情一次两次还好,时间久了次数多了,白浅总会有种自己被算计了的错觉,可是被谁算计,如何算计,她总也找不到答案。
“怎地又跑神了?若是不想回答,并不需要勉强。”墨渊浑厚的男低音响在耳边,白浅蓦地回神,拍了拍发烫的脸,讪讪笑着。
“将将突然想起些事情,并不是要回避师父的问题。夜华对我很是用心,不可谓不好,师父尽管放心。”
“那便好。”墨渊帮白浅换掉了她面前早已冷掉的茶水,沉吟半响复又问她:“那你在九重天上,过得习惯么?”
白浅心中一动,下意识的望向状似不经的墨渊,心中颇有些惊讶,隔了一会儿才由衷道:
“师父果然了解十七,担心十七会在九重天里受人欺负,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不过师父尽管放心,我平时只管待在洗梧宫里,陪着阿离和夜华,不太见旁人,也从不管天宫里的事情。故而鲜少遇见烦心的事情。”
“看来你跟我的十七确有不同,若换做是她,我只担心九重天上永无宁日,她怕是会将天君的凌霄宝殿拆个底朝天才能罢休。”墨渊说着竟低笑出声,那眸子里满满的宠溺和柔情,终于令后知后觉的白浅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眼前的墨渊每每提及他的十七,话里都有种藏不住的亲昵,再加上这两日来的种种迹象,白浅的心中浮现了一个在她看来极为荒唐的推论,以至于她再度开口时,语气都有些飘渺。
“师父,您将将说您已成亲,却不知是哪位女神仙,竟能得师父钟情。”
墨渊不动声色的抿了口茶水,待到放下茶杯,才垂眸浅笑道:“能以女儿身长久住在我这昆仑虚里,后又做了我昆仑虚主母的,自始至终都只有青丘白家的幺女白浅而已。”
尽管早前心底已经猜到了几分,可当真从墨渊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时,白浅依旧震惊到无以复加,慌乱之中她失手打翻了面前的茶杯,眼睁睁的看着茶水从桌面滴落,溅湿了她的裙摆,都无暇擦拭一下,还是墨渊施了仙法,弄干了水渍。
只见墨渊长吁一口气,慎重曰:“你无需惊慌,我原本并未打算将此事告知与你,便是怕你会有负担,更怕会扰你心境,令你思绪混乱,对原有的世界失去判断。只是聪明如你,十有八九已经猜到了我同小十七的关系。”
半响终于找回自己声音的白浅开口就问:“可师父为何要娶白浅?总要有个原因罢?”
“既是钟情,又何来原因?如若非要给个理由……”墨渊滞了滞,蓦地笑将起来,随后目光盈盈道:“我最着紧的...便是这只总爱闯祸的小狐狸,不娶回来放在身边守着,委实无法安心。”
今日之前,若哪个胆大包天的敢说她白浅同墨渊之间存有私情,她必将不顾身份,与那人好好周旋一番。墨渊在她心中如父如尊,哪容旁人半点亵渎?!可如今,另一个世界的墨渊却实实在在的告之于她,他钟情十七,最是着紧十七,甚至娶了十七...虽说自己并不是他口中的十七,可看着眼前墨渊眉目含情,满面春风的模样,她禁不住便会想起自己那位向来不惹尘埃的师父,他可也会如眼前的墨渊一般,对自己有过思慕之心?想起师父从前瞧着她时那专注的眼神,白浅竟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心跳也跟着欢快起来。
“师...师父...是何时对那位十七...动了心思的?”不敢去看墨渊,白浅默默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忐忑的问。
“我知你心里所想为何,可惜我却无法给你答案。”墨渊拈花一笑,“情之所起容易,所归却不易。更何况因为际遇的差别,你的师父注定与我不同,我便是怕你受此地影响,早前才不愿告知你实情。”
“你是说,我师父他……”
墨渊微笑,语重心长道:“我不是你的师父,无法代替他回答你什么,这里亦非你本来的世界,故而莫要为之迷惑才好。只是我自与你交谈以来,便察觉你心神不定,可是许久未曾与自己对话了?”
“与自己对话?”白浅愕然。
“是啊。不受外界干扰,不听他人言语,只问自己的内心,听从自己的心声去做决定。如此,你才能从容坚定,最终找回自己。”
墨渊音不甚高,白浅听来却醍醐灌顶,半响说不出话来。眼见墨渊又拿起竹简阅读,白浅知他不欲再与自己多说,便恭敬行了个礼,默默退出房里。
纷乱的思绪,实在需要好好地理一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