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宸殿内,皇帝面无情绪的坐在龙椅,黎骁站在一侧,他被迫和侍卫切磋一夜,嘴角处还有着明显的青肿,身上更是疼痛难止,眼神怨愤的瞪了眼黎恒容。
江含枝刚看到他这幅模样时吃了一惊,没想到被打得这么惨。
“父皇,你看这些,都是皇兄命人打的,你可要为儿臣做主啊。”黎骁指着自己脸上的伤,甚至掀开衣袖,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着很是严重。
皇帝让章福山去传太医,看向黎恒容,“你怎么说?”
“回父皇,儿臣并未命人打十三弟,昨夜十三弟去探望江小将军,两人切磋了起来,只是牢中地方小,不便发挥,更不尽兴,儿臣才让侍卫陪十三弟切磋,父皇明鉴。”黎恒容温和平静,一副全然是为了黎骁考虑的表情。
皇帝梗了下,又看向黎骁。
黎骁一听,有些着急了,“父皇,我哪里是跟江清淮切磋,是江含枝乔装去了,我担心出事。”
黎恒容淡淡看他,“十三弟怎知太子妃去了?又担心出什么事呢?”
黎骁指着江含枝,急道:“她想救江清淮出去。”
“十三弟,话可不能乱说,你且问问大牢中的人,有谁看到太子妃去了?”黎恒容情绪浅淡,好心提醒道:“十三弟可别污蔑太子妃。”
黎骁有苦说不出,他当然没有人证,连他自己都没有看到江含枝的正脸,转念又道:“皇兄在禁足期间,却去大牢,岂非违抗父皇。”
皇帝的目光看着黎恒容。
江含枝眼中透露着担忧,正要为他说话时,黎恒容拉住了她,言道:“江家乃忠良之将,儿臣不愿他们蒙受冤屈,但私自出府,确实是儿臣的错。”
他撩起衣袍,跪了下去,“儿臣但凭父皇处置。”
江含枝随即在他身旁跪了下去,急道:“皇上,是臣女求殿下帮忙的,皇上要罚便罚臣女吧。”
“圆圆。”黎恒容看向她,她的真诚和担忧他看在眼里,“父皇,这件事是儿臣做的,理应儿臣承担。”
“父皇,皇兄都承认了。”黎骁身上时时刻刻都疼,更想让黎恒容尝尝。
皇帝瞥他一眼,又看向黎恒容,目光凝重,下令,“太子私自出府,杖三十。”
他又看了看江含枝,最后打开一本奏折,像是不想再理会。
“皇上,不是……”江含枝话未说完,黎恒容便拦住了她。
他带着她出了殿,而后吩咐乔原带她离开,不想她看到。
“我不,夫君,我不要走。”江含枝紧紧抓住他的手,她不想离开他。
黎恒容似是无奈,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不想你看到。”
江含枝落了泪,心生愧疚,“是我连累了你。”
黎恒容捧起她脸,擦掉眼泪,语气难得严肃了几分,“不是你连累了我,圆圆也不要因此心怀愧疚,知道吗?”
江含枝摇头,在他推开自己的时候,紧紧抱住他不松。
“乔原,送太子妃回府。”黎恒容语气冷硬了些。
乔原只是犹豫了瞬,便应了下来。
“我远远的,我离远远的,等你,等你一起回家好不好。”江含枝语气很软的和他商量,她不想被先送回去。
黎恒容看着她满是期待的眼睛,垂在一侧的手握成拳头,又松开了,擦掉她的眼泪,妥协道:“好。”
江含枝离得很远,她在心里默默的数着,时间漫长又煎熬,数到三十的时候,她想过去找他。
乔原拦住她,意思很明显了,还未结束。
江含枝不得已又重新数了一遍,她实在焦急得很,数着数着便数不下去了,眼巴巴的望着他所在的方向,可他们之间离得极远,视线被阻断,甚至连声音都听不到。
她只能等着,着急又无力,直到她看到来传话的小太监过来,她快步跑过去找他,快一点,再快一点。
“殿下在车上。”随从向她行了礼道。
江含枝不想哭的,可眼泪不听她话,直直的往下掉,她赶忙擦掉,钻进马车。
黎恒容脸色苍白,头上汗珠不断,她着急找手帕,抬起手轻轻的为他擦掉汗。
“圆圆,让我靠一下。”黎恒容往她的方向倾过去。
江含枝连连点头,往他身边又近了些,“你忍一忍,很快就到家了。”
黎恒容忍耐着疼痛,手上忽感温软,她轻轻的握着自己的手,他笑了下回握住,微阖双眸安心歇息片刻。
太医一阵忙碌,替黎恒容处理伤口,完成之后,他将所需注意的事情一一告诉江含枝。
江含枝听得认真,还找了纸笔记下。
送走太医后,她回到床榻旁,蹲下身子趴在床边,轻声问他,“你饿不饿?想吃什么?”
“清淡一点就好。”黎恒容用轻松的语调回答她。
“好。”江含枝吩咐尚怡去传达,自己陪着他,“你睡会儿。”
房间里静悄悄的,黎恒容闭目歇息,江含枝在一旁的榻上,时不时观察下他的情况。
空闲下来的时候,江含枝忽然想起秦胜渊,他说他知道一个关于她祖父的秘密,但要她救他儿子,她想再问,他却又什么都不说了,后来就被官兵带走了。
江含枝思考着他话中的真假性,她祖父有什么秘密,他怎么知道?
她不信,肯定是编出来骗她救他儿子的,看她好骗罢了。
又过了一会儿,江含枝略有些烦躁,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
“姑娘怎么了?”尚怡见她出来,以为是有什么吩咐。
江含枝顿了片刻,“你找人去打听打听秦远尧的情况。”
又嘱咐了一句,“别让人发现了。”
尚怡虽诧异,但还是应了是。
饭菜已备好的时候,江含枝走到床边,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没有什么反应。
他看起来很累的样子,睡得这么熟,江含枝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缓了一会儿,她戳了下他的脸,轻声叫他,“吃饭了。”
黎恒容睁开眼,眼中透露着迷茫和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