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到。
她早该有所反应。
自己今日此举，无疑惹恼了闻琏，就连嘴边刚吐出的话，也不可避免沾了些为自己开脱的意味。
过了很久，耳边才响起冷冽声音：“……她想知道的，我会自行同她解释。”
辛珂神色掠过讶异。
他这是在帮自己么？可旋即却又在心中飞快否定了。
无非是烦她从中生事罢了。
“等等！”
见面前之人正欲离开，辛珂忽地叫住他，“闻琏，你以前，见过……我，对吧？”
“不对不对。”她又改了口，“应该说，你以前曾与我相处过的，是这样吗？”
闻琏转过身，却并不回答。
少年黑眸曜曜似有寒光闪动，只是静默望向她，便也十足令人胆寒。
“或许……曾经我做过什么错事，但是……”
讲到这里，辛珂止了话头。
她忽然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但是，什么？”
少年声线清冽，听不出情绪，如自语般呢喃着她所言中末尾二字，扯起唇角，“你想说什么？”
辛珂闭了闭眼，索性将语气放得真挚无比，最好是一丝破绽也看不出来。
“对不起，我会想办法弥补的。”
她并不了解原身，却也能从某些侧面窥见这人令人可憎的形象，她想象不出原身与他的过往之事，却也祈祷面前之人尚未对她恨之入骨。
给出承诺，这是为了她自己。
即便这话无力又有些可笑。
弥补？
闻琏揣度了这个词许久，瞧见面前之人不无惴惴的神色，心里只觉得滑稽透了。
她这样一个心肠坏到底的人，到底是如何在失了记忆后又转了性子，如今还大言不惭说要弥补他？
“好啊。”他笑起来，“郡主若真想弥补，不如先——”
辛珂面前出现一粒朱色药丸。
“吃了它。”
她顿了顿，继而伸手接过，并无迟疑，一口便咽了下去。
闻琏眼中闪过一丝愕色，凝了她许久，轻笑着说：“郡主不怕这是毒药？”
辛珂也展出一笑：“你若想杀我，用不着如此麻烦。”
“……从某些方面说，你倒是与从前一样疯。”
他不再有所言，转身出了巷子。
辛珂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行着，想着到底是要回同一个地方，心里便多了几分坦然。
只是这略带朴实的行路方式终究是令她反应了过来。
“闻琏，府上的马车呢？”
“遣回去了。”
辛珂：“……”
心头蓦然升起无奈，她只好认命跟着，却又听闻琏轻飘飘丢出一句：“郡主最近唤在下倒是不客气。”
辛珂一怔，心道这是什么孩童心态，竟在称呼上也要纠结了起来，忍不住再度露了笑。
“你也大可不必整日唤我郡主的。”
“那唤什么？”闻琏转头扫她一眼。
辛珂略一思索，道：“母亲曾为我取过一个小字，叫晏晏。言笑晏晏的晏。”
这的确是她本人的小字，只是这么些年除了亲近之人，倒再无他人如此唤过她，时间长了，等到再将这名字宣之于口时，心里竟也涌上一丝恍然。原来，确实已有许久了。
“晏晏？倒是与你本人完全不沾边。”
没期待这人说出什么中听的评价，辛珂好脾气地并未反驳，闻琏却再度出声，语气掺了揶揄，“郡主何必如此告知，我们可并未相熟到这般程度，难道这也是弥补之一？”
“对啊。”辛珂咧出个带气的笑来，放大声音道，“也不知当初是谁，一见面便将表字告知于我，沉玉公子？”
闻琏不言，只是面色覆霜。
晏晏。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名字，他竟第一时间生出几分怅然若失之感，然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如风席池面掀起的微澜般令他无法不在意，却也再觅不见任何踪迹。
他并未刻意放慢步伐，因而快了辛珂不少，见身后少女隔了些距离，闻琏本想转过身去，面前却忽有熟悉身影映入眼帘。
“喂，你走那么快干吗？”
辛珂堪堪追到了他所在之地，却见那人止了步子，原是被一青衣女子截住。
那女子也瞧见了追上来的她，投来的视线算不得友好。
“阿琏……我有些话想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