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珂听罢,默默点了点头。
女人的身份并不难猜,如今得到证实她倒也不感意外,只是听闻琏的语气,他似是与此人并不相熟,辛珂因而打消了先前的猜测。
“为何突然问起这个?”闻琏道。
辛珂抿唇,索性将女人之前那番似含相助之意的话复述了一遍,又坦白了自己的猜测——
她原先还以为,闻琏许是使了些手段要挟那人,才得以潜入阁内,顺利将自己带出。毕竟少年那身装扮,若说只瞧一眼还勉强能够以假乱真,一旦隔得近了,便极易暴露。
黎媚衣答应得轻巧,辛珂却不信她没有一丝察觉。
一言述毕,闻琏敛了眉,转眸望来:“她当真是这么说的?”
辛珂亦随之顿住脚步,面色复杂地颔首:“嗯。”
“我并未与此人有过接触,原本打算若被识出,便直接动手。”闻琏眼底掠过冷然,又道,“只是她……”
他忽而收声,下意识将少女拽至身后,幽暗目光直直落向不远处。
追兵已至。
辛珂愕然环顾,隐匿在暗雾中的灌丛窸窣作响,缓缓现身的人群竟是从四方包围而来。
“你比我想象之中要更熟悉这座山。”吕违踱步而来,阴沉神色犹带蔑然,“只是可惜,这里终究是我迦夜的地盘,想随便离开,可没那么容易。”
闻琏眯眸不语,腰间长剑已有出鞘之势。
吕违见少年如此反应,却是不怒反笑:“闻家小子,你当真要为了两枚玉,同自己的性命过不去么?”
辛珂颦眉。
果然,这群人还是为了那对玉璧。
她不免抬眸去瞧闻琏此刻的神色,腰间却多了一道力量。
“晏晏,抱紧。”
辛珂很快反应过来,搂住了少年肩颈,刀剑相接声忽起,铮铮于她耳畔作响。
周遭之人悉数涌来,闻琏以剑相抵,鲜血飞溅之间,他黑寂的瞳眸泛出孤凛寒意,却不忘放低了声音朝怀中之人道:
“闭上眼睛,别看。”
辛珂呼吸稍乱,想说些什么,却顾虑着会使他分心,余光一瞥,她猛然察觉暗处又袭来一人。
“……阿琏,这边!”
闻琏应声扭转身形,接下了来者这十足阴损的一刀。
此人一出,余下这群人的攻势竟也随之稍缓几分。辛珂定睛望去,那男人眉上一道狰狞疤痕,眼中满溢杀戮之气,身量有几分眼熟,多半正是昨夜那名为“肃江”的男子。
她又听见耳边轻轻的吸气声。
闻琏薄唇抿起,额间已隐约可见一层细密的冷汗,想来方才那一下,他接得并不轻松。
辛珂倏然忆起他前不久才落下的伤,眸中更添慌乱:“阿琏,你……”
“……没事。”
闻琏按住剑柄,却见肃江已动身冲来,那人长刀在手,大有直斩面门之势。
又是数轮缠斗。
幽冷的风刮在面颊,辛珂觉得眩晕,却也悚然察出少年的力不从心。
豆大的汗珠自他颊侧滑落,剑身又是一抵,闻琏只感掌心发麻,体力的消散与伤处的撕扯无一不在向他昭示着眼下情状的严峻。
对方又是一刀横劈,闻琏避闪不及,身形微侧以护住怀中少女,再度以剑挡之。
然那人竟就此放手撤刀,倏而近身,力聚于掌,狠狠击来。
“晏晏!”
一股猛力将辛珂扯向地面,她这才发觉少年的声音倏而离自己远了许多,眼前因疼痛满是昏聩,她试图撑起身,脖间却瞬时架上了好几柄刀剑。
“总归是这番局面,又何必浪费气力来此一遭?”吕违终于上前,好整以暇地开了口,“如何?现在可愿意拿出来了?”
闻琏撑剑起身,黑沉沉的眸中泛起肃杀之意,他抬手拭了唇角血迹:“先放开她。”
“放开她可以,先把东西交出来。”肃江阴沉沉地道,甚至将那抵在少女颈边的刀刃更靠近几分。
闻琏目光一紧。
他咬牙:“给了便放?”
“这是自然。”吕违漠然回道。
辛珂却摇头:“阿琏,不要给他们……”
“闭嘴!”
肃江冷喝一声,手下力度忽紧,轻易便于少女颈间划开一道血痕。
“住手!”闻琏眼底猩红骤显,“胆敢再伤她……我不介意直接毁了这玉。”
吕违闻言,眉头一皱,警告地睨了眼肃江。
“肃江,将你的刀放下。”
后者无言,听命卸了架在辛珂脖子上的长刀,退至一旁,只是面上犹带不屑。
而辛珂也被带到了另一边,虽然颈边仍旧不远不近地悬着一柄短刃。
“既然如此,那……”吕违一语未罢,竟遽然止住了声。
他凝向不远处缓步行来的女子,一瞬微愠,“媚衣,你来这里作甚?!”
黎媚衣不应,而她身后的棠宛亦是垂目未语。
吕违恼然不已,怒道:“棠宛,谁让你将她带来此处的!”
众人面对此景皆是神色各异,多数却只感惊讶,包括辛珂在内。
她望向黎媚衣,却总觉女人神色间多了些自己看不懂的东西。
“是我自己要来的,与宛儿无关。”黎媚衣淡淡道。
“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许是直觉使然,辛珂只觉得,相较于先前所展露的阴鸷,此刻的吕违暴躁得简直有些怪异。
她看在眼里,又将视线落向不远处的闻琏,却发现他也正望向自己。
少年眼底尽是凝重,他握紧了手中剑,只差没能直接上前将她带离此处。
“我没事。”辛珂无声用唇形朝他道。
而另一边,黎媚衣却再度出声:
“放了他二人吧,吕违,你这样做本就毫无意义。”
吕违早已不是第一次听她说出这种话,他皱眉,打算如往昔那般让人直接将黎媚衣带回,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