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接下来所言却叫他怔愣在了当场:
“我的病,我自己清楚。”
“所以,别白费力气去寻那些治疗之法了。”
吕违瞳眸一缩,冷声道:“是谁告诉你的?棠宛?”
黎媚衣勾唇轻笑:“若我说,我一直都知道……你敢相信么?”
倏而,山林间异动再起。
辛珂心下一惊,却见又一群人赶至此地,而那为首者——
竟是卫弦。
闻琏似也未能料到,面上闪过一瞬讶然。
吕违却早已不复淡定,眸底满是阴霾,他指向辛珂:“这般兴师动众,你们就不怕我现在就将她杀了?”
卫弦不紧不慢道:“吕违,有件事情,我想你应当会感兴趣。”
他言罢,身后跟随者便将一中年男人带出,其人正是崔怀仁。
辛珂并不认识此人,只见他颤巍巍走出人群,一副吓得不轻的模样,心中更是惑然。
“不过是讲几句话的工夫,崔叔何必畏首畏尾的?”卫弦抱臂,笑意哂然。
大抵是先前便已受了一番惊吓,此时的崔怀仁腿脚发软,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他颤着声,断断续续开口:
“黎悟玄没死,他还活着……没死!”
“胡言乱语!”吕违怒目驳道,“我寻他多年,他若没死,怎会找不到半分人影!”
“几年前,我曾在东虞见过他一眼,千真万确……”
卫弦道:“不仅他黎悟玄还活着,这夜阑阁中也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
听青年提起夜阑阁,吕违面色一变,遽然看来:“你什么意思?”
“阁中藏书皆已有不同程度的损毁,并非如世人所言,什么毒蛊秘术……可笑,全是天方夜谭。”
说到这里,卫弦笑得很是讽刺,“你若实在不信,喏,闻琏——”
他状似随意地拍拍身旁少年的肩,“你就暂且将玉给他,让他进去瞧瞧,看我说得是真是假,只是不知……这荒废已久的区区小阁,比起那仍旧存活于世的黎悟玄,究竟谁更有价值?”
他话音刚落,却忽地响起一阵女子的笑声。
众人皆循声望去,却见黎媚衣掩唇啼笑不止。
她双眸盈泪,明明在笑,却更像是哭泣,神色诡异无比:“还活着……我就知道他还活着……”
辛珂怔怔看着眼前这一出,却顿觉不妙,刚想出声,女人却在无一人发觉的情况下,自袖间取出一柄短刃,毫不犹豫划向自己脖间。
鲜血涌溅。
“媚衣!”“夫人!”
棠宛扶住女人后坠的身形,整个人随之瘫坐于地,过度震惊使她的神色更像是木然。
而吕违却好似疯魔一般,步调凌乱奔至女人面前,他试图捂住黎媚衣那道血流不止的伤处,口中喃喃:“你为什么……为什么?!”
“吕违……收手吧。”
“我早就……不想活了,从我染上此病的那日开始……就已经不想活了。”
她仍笑着,面容仿若飞速褪色似的苍白,颈间鲜血如注涌出,“听见了吗……他还活着,可我要他死……”
“你若想替我报仇……便去杀了他……”
吕违目眦欲裂,热泪滚滚落下:“我杀他,我帮你杀了他!”
黎媚衣气息奄奄,翕动的唇微勾,她抬手,艰难抚上男人面颊,“我去……寻妧妧了。”
辛珂恍惚看着眼前这一幕,无端竟觉心窒不已。
她勉强集中精力,垂眸瞥向颈前之刃,终于取出那匿于袖中多时的银簪,毫不犹豫刺向那持刃者的手背。
身后之人一声痛呼,刀刃脱手,辛珂瞅准了时机,疾步向不远处的少年奔去。
“阿琏!”
闻琏早已做好了准备,正欲飞身去迎,目之所及却见长刀凌空劈来。
肃江满眼杀意,目标赫然便是辛珂。
心间猛地一坠,闻琏以剑作抵,硬生生扛下了这一击。
好在一旁的卫弦及时反应过来,很快与之缠斗一处。
闻琏抑住喉间漫上的腥甜,猝然抬眸。
他看见辛珂缓步朝自己走来的身影,心下微微一松。
可是毫无征兆地,她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