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了,来趁热喝。”
听到这个名字他的太阳穴猛地一跳。
“好,外婆。”他眉眼低下来,温声道:“待会外婆您要休息了。”
古碧珍望着外孙出神。
时间过得真快啊,她的外孙转眼间长得真高大。
圆圆,放心咧,可俊的男娃子。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不愿意有人提起她。
无论是林盛宇,还是外婆。
就连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硬生生成了他的心病。
林臞将古碧珍扶回卧室后冲了个浴。
也许是回到故乡的缘由,他睡得很快梦得很深。
冗长的梦里谁都在。
他久违地见到记忆中的圆圆姐。
还是小时的他活脱跳蛋,不服气地追着念圆喊“圆圈圆圈!”
要挨揍时就甜甜喊一声“圆圆姐~”,且百试百灵。
念圆对着那张俊俏的小脸,难下痛手地嗷道:“造孽哟,你是不是猴子派来的克星。”
小脑袋晃头晃手,抱住大腿:“不是呀,圆圆姐。”
“怎么会这么帅呢?”她捏小林臞的脸蛋,喃喃自语:“但是这么帅的儿子,除了我还有谁能生得出来。”
小林臞:......
月光倾泻进来,照亮梦中人嘴角的笑。
转瞬即逝的温暖,梦境凌乱无章。
他突然回到那个阳光明媚的春末,宽敞明亮的内堂摆起白花。
刺眼的阳光嘈杂的哭声,八岁出头的他僵滞在原地。
人来人往,他却找不见圆圆姐,转头看见外婆在哭。
“外婆。”他跑过去连喊几声,生涩地开口道:“你看见圆圆姐了吗?”
她平日最爱逗我玩捉迷藏,脸如其名,圆圆的。还是个数学老师。
后知后觉,小林臞哭得断气。
我不捣蛋也不捉弄你了。我好好学数学,好好听你话。你出来好不好?我一点不想玩捉迷藏。
一阵绞痛从林臞的心脏处传来,梦境反反复复与现实交错纵横。
是一场挣不开的梦魇。
最后的虚幻,他推开那扇无形的门。
熟悉的治疗室映入眼帘,一旁的林盛宇忧心仲仲地看着小林臞。
林臞伸出手想触碰九岁的自己,顿时脚底眩晕,他一脚踩空跌进记忆深处。
身后是美丽的念圆女士,她眼角带笑地朝小林臞挥手。
——儿子,往前看,往前走。
无助的小林臞频频回头,“妈”字破口而出。他很少喊这个称呼,这时却喉咙苦涩。
再不叫,就没机会了。
——妈!
——他们说你死了。
他泣不成声。
——妈,再也没人可以让我喊圆圆姐了。
——妈,我会认真学数学,我会乖乖的,不惹你生气了。
他小声地乞求:“妈你回来好不好。”
念圆始终微笑回应。
他哪里会不懂。他已经一年没有喝到那杯热牛奶了。
小林臞抹掉眼泪向念圆走去:“我能再抱抱你吗?圆圆姐。”
——傻孩子。
她轻轻抱住,心疼地抚摸小林臞的头。
泡沫般的梦境开始一点点化影消去。
林臞拼命挣脱束缚,在破裂之际哑声喊出。
——妈!我爱你。
时间和空间被压成一团,又膨胀开来。
四周天旋地转,最终归于白色的沉静。
梦真是光怪陆离的现实集合体,每一次都压得他无法呼吸。
房间里月光温柔地抱住孤独的少年。
林臞单手撑起身体,深色的眸底隐匿着未散的情绪,额角是细细密密的汗。
小时候她老哄他,说梦都是相反的,可是阳光总带她离开。
故事不知上演多少回,他陷入其中辗转徘徊。
推开的那扇门就注定了结局。
林臞眉心微蹙地捂着胸口。
真疼,疼得他有想哭的冲动。
八年了,在那边过得还好吗?
很想你啊,圆圆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