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公回宫和皇帝详细地说了林知霜被绑的事情经过,褚光熙作为查案大臣也在一边听着,只是这故事的主角,让他心里一再地添堵。曹公公余光瞥了眼褚光熙,想着这褚家公子也是不容易,折腾了这么大的功夫,又是求林丞相,又是帮忙找萧安庭姐姐,到头来怕还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唉!
皇帝也是听得分明。好你个萧安庭,安插暗卫这种事都做出来了,还进宫要来说退婚,倒也是别扭得狠!他瞧了瞧下面坐着的褚光熙,见他坐得笔直,脸色也是淡淡的没有情绪,但是紧握的手还是暴露了内心的想法。皇帝内心居然觉得一阵快意——横竖褚光熙当初瞧不上大公主,他还心疼自己女儿呢,现在也让这小子尝尝这求而不得的滋味!
言归正传,皇帝清了清嗓子,“贪污军马,私藏盔甲兵器,泄露关中军机,还有绑架大臣家眷,这几桩事情你都一一厘清,让三皇子知晓,朕倒是要看看他怎么和朕解释!”
褚光熙自然应下。此时三皇子已经被金吾卫困在三皇子府内,皇帝正准备之后亲自见一面他,再考虑如何处置。
出了宫的褚光熙只觉得内心一阵火无处发泄。他不是不想陪在林知霜身边,林知霜出了事他何尝不想第一时间赶去现场?只是为何萧安庭什么事都先他一步?偏偏是他去救了霜儿?偏偏他可以明目张胆地安插暗卫在霜儿身边,还可以不用被追究?皇帝这荒唐的一纸婚约偏偏拦住了他褚光熙向林知霜示好。曹公公没明说,但是他也听出来曹公公是在都尉府遇到的霜儿。他分明今日去过林家,那时霜儿还没醒。可她,竟然一醒来就去找了萧安庭?她心里到底还有没有自己?
褚光熙冷着脸出了宫门,翻身上马准备去一趟林家。
这时他的小厮过来给了他一封密封的信件,“大公子,是山海郡那边过来的,标了加急,小的就给您拿来了。”
褚光熙闻言立即坐在马上就拆开了信件,匆匆扫了几眼,眉头皱得愈发紧了。
他把信揣进怀里收好,一马鞭下去,急速赶回宗正院。
从都尉府回去后的林知霜有些沉闷,用晚膳时也是不怎么说话。林丞相见她这样,知道她白日去过都尉府,便干脆摊开来问发生何事。
“霜儿,你莫要有压力,这份情要还也是我们林家还,你的婚事你不必担忧。”林丞相认为女儿是担心嫁不成褚光熙。
“爹,我不是这个意思。”想到白天萧安庭对自己说的话,林知霜心里更加杂乱,“都尉从不曾挟恩图报,是女儿自己过不了心里这一关。”
“何意?”林丞相皱了皱眉,难不成闹这一出,女儿改了心思?现在若是这婚事再次生变,颠来倒去,再三更改,皇帝怕也是要嫌烦了。
林知霜无意识地扯着手里的绢子,“爹你打算怎么谢都尉?”若是只有今日送去的那些金疮药和补品,根本远远还不上这番恩情。
“你放心,爹已经想好了,等你二人婚事一退,我便认他为义子。萧都尉如今虽然位居三品,但是出身寒门,又家中无人,在朝中也有些底气不足,确实孤单寂寞了些。你娘现在很是喜欢他,之后在京中给他物色个适合的名门小姐,到时候我们家帮他里外操持一番,保他体体面面的。”林丞相此言一出,林知霜算是知道以后父亲是打算在朝中做萧安庭的靠山了。
林丞相见她眉头依旧紧皱,又问道,“怎么了,是今日都尉和你说些什么了吗?”
“爹,都尉他… …他让我心疼。”林知霜思来想去,只说了这一句。
“唉,各人各命。不瞒你说,为父也很喜欢萧都尉,有胆有识,这一次茵泽马场的案子就是他先扯下遮羞布的,也不枉圣上对他的考验。只是他毕竟是戍边的将军,迟早得回边疆,我和你娘是真的不舍得你远嫁。若是让你长留燕京,他一人去北地郡,你二人长期两地分居,这哪叫夫妻啊!”林丞相摇摇头,“幸而还有个褚光熙,在为父眼里,他比萧安庭适合多了。”
那如果… …北地郡不再需要他去驻守了,爹爹会同意吗?林知霜心中缓慢而犹豫地产生了这样一个疑问。然而不等问出,她自己都为了这个想法感到震惊——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萧安庭了吗?这也太对不住褚光熙了。
一想到褚光熙,林知霜才猛然惊觉自己醒来之后还尚未见过他。从昨天被劫到现在,她满脑子里都是萧安庭萧安庭萧安庭:他的伤好了没?他到底对自己是什么心思?自己要怎么去还他的恩情?等等等等。直到现在回想,她才发现自己早就把褚光熙忘到九霄云外了。
这样一复盘,林知霜内心愈发恐慌起来。她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仰慕褚光熙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褚光熙几乎贯穿了她所有的春闺情思,可即使是这样,现在她的心竟还是被萧安庭挤占去了大部分的地方,这让她不敢深想。之前皇帝赐婚,她是逼着自己忘掉褚光熙,可现在皇帝已经答应自己爹爹收回赐婚,她却无法把萧安庭以同样的方式从自己心里挖除了。难道这短短几个月,就比得上与褚光熙那十几年的青梅竹马了吗?
今日扯住萧安庭主动说自己愿意嫁,其实也是一时冲动。林知霜知晓萧安庭对她的想法,亦怜惜他的身世背景,在知道他在她身边默默安插暗卫护着她后,又见他再度克制,故而头脑发热,想着这番恩情,萧安庭要求她以身相许也是说得过去的。那时居然真的把褚光熙忘得干干净净。
林知霜越发觉得脑子混沌起来,想理清却又理不清。她反复在脑子里试图找证据证明自己并非水性杨花,可除了愈发觉得自己对不起褚光熙之外,再无别的情绪。林知霜有些懊恼地重重坐回椅子上,想把褚光熙送她的镯子拿出来瞧瞧,才想起来镯子被她带去了庄子上,现在还没拿回来。
要去找褚光熙吗?林知霜默默地想着。
入夜时分,萧安庭喝了汤药便打算早些入睡,可是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伤口也被牵扯到,微微透着痛意。
他知道林知霜这种性子必然会上门道谢。以她的通透,肯定早就看穿了自己的对她的爱意,无比感激自是不必提,可是又要保持一定距离,不能回应他的情意,那必定会十分纠结。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林知霜居然主动提愿意嫁给他。
若是早些时候,林知霜只要说愿意,他萧安庭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