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个很好的开场。
至少桑叶觉得。
时间倒流至那个傍晚,那个被夕阳染红半边云空的节点。
——
看着面前笑伸手的男孩桑叶眼里闪过一瞬不可思议。
她印象里没见过如此外向的人。
老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不过不适用于桑叶。
不止是笑脸,阳澍手僵在那都快发酸发麻了。
可桑叶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绕过他往家走。
剩下阳澍一人石化在风中。
想半天都没想出理由。
是自己太热情把人吓到还是她不愿意跟陌生人说话?
面对一个正直妙龄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于是阳澍来苏城的第一个朋友结交失败。
——
桑叶走路比较快,几分钟就到了单元楼前。
对于刚刚的小插曲没多大起伏,她已经变得冷漠到拒绝任何人突如其来的善意。
这种一开始就充满热情的人往往离开的最狠绝。
也许是她太绝对错怪了他人的好意,可有什么办法呢,她就是这样的人。
她的世界就像一个狭窄的方格,里面只存在最开始陪伴她的人,此后所有的外来者都没办法进入。
她不需要别人对她好,同样她也不会对人好。
不给予不索取。
桑叶走到家门口时,好像没听到吵架声。
桑父上次回来是来拿桑母签字的离婚协议书,夫妻俩早已分居多年。
两三年不见面,一见面就吵得不可开交。
连最后一丝情面都不给对方留。
桑父厌恶桑母体态容貌秉性,全然忘记这个女人为他生育两个孩子,对姊妹二人不管不问任由桑母掌控。
桑母恨不得吸干桑父最后一滴血,用各种办法逼迫桑父净身出户。
他们教会桑叶人生的第一课叫薄情寡义。
明明对对方恨之入骨却还要在人前装的有模有样。
桑叶觉得恶心。
更让她觉得恶心的是夫妻两没有一个要她。
她夹在中间煎熬无比。
最后还是妇联主任找到桑母谈话好久才没使她睡桥洞。
多可笑啊,有爸有妈没有家。
由于桑叶是未成年,桑父每个月要支付800块的生活费给她,这件事桑叶至今不知道。
她连一件新校服的钱都需要自己打工挣。
这个家提供给她的只有一张床,一个名义上的母亲。
她跟孤儿没两样。
桑叶打开家门后冒出一个怪异的念头。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平时睡觉都巴不得睡在棋牌室的女人今天竟然在家。
而且还在厨房。
以往桑叶回来的晚点没及时准备晚饭都免不得一顿数落,今天怎么会自己下厨呢···不过桑叶不在乎,她也不想管空闲事。
转身准备回房间时却听见桑母在喊她。
“赶紧来吃饭啊”
她顿了顿步伐停留在客厅中间,有些怔然。
桑叶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多年桑母都没给桑叶做过一顿饭,今天也不可能,想必是喊牌友吧。
所以她没多想继续往房间走去。
厨房忙碌的桑母见桑叶没搭理她反倒还直冲冲往屋里奔时忍不住脾气上头,但却反常的没爆粗口,拎着锅铲走出来朝桑叶背影说道:“准备准备吃饭啊,别磨蹭”
桑叶的手刚握住门把手,听到桑母这话时心里略有波动。
她仍旧低垂着头眼睛望着不锈钢把手好似要望穿个洞般。
这种怪异的感觉她说不上来。
面对桑母的笑脸她百感交集。
在充满痛苦和暴力的环境中,桑叶恨桑母,却又渴望得到来自母亲的关爱,这种矛盾的情感反复鞭挞着她。
恨她脾气暴躁爱打人又做不到对她置之不理。
毕竟血浓于水。
十个月,她要用无数黑夜偿还。
桑叶回房间把书包放好,又听到桑母呼唤。
桑母端着一碗黄澄澄的鸡汤放到餐桌上,许是装得太满油汤溢出沾湿了手指,桑母毫不顾忌得擦在衣裙上,见桑叶愣在那有些不自然笑道:“吃饭吧,炖了鸡,补补身子”
桑叶挪开椅子慢慢坐下。
眼睛落在那碗鸡汤上,桑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于是打算起身去盛饭,反看到桑母握着两碗饭出来。
心里生出一股苦涩的犹豫。
有多少年没看到桑母柔情的笑脸了呢,桑叶不记得了。
太久太久。
饭桌上母女二人相顾无言。
桑母把碗里的鸡肉捞到桑叶碗里,念叨说她太瘦了得多吃点。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桑叶鼻尖忽而泛酸。
捧着饭碗的手有些僵硬。
饶她再恨桑母,在面对关心时也不过是希望得到母亲疼爱的孩子。
母女二人平时剑拔弩张互不相让,这样的安静场面倒是难得。
不知是不是桑叶的错觉,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今天桑母的种种都很奇怪,不仅做好饭还如此和颜悦色。
看似最平常简单的事却是她从小到大未曾经历过的。
小时候有篇作文,叫我的妈妈。
全班只有桑叶一个人交了白卷。
她不知道怎么写,就连编,都不知该如何下手。
同学们欢欢喜喜讨论着自己妈妈有多好多美丽多温柔,而她就像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躲在角落,那个时候的她不懂母爱,不懂感情,曾固执以为只要自己听话乖巧,妈妈总会对她好一点。
可惜现实冷冰冰,桑母从没关心过她,每次发酒疯只会拿两姐妹撒气,埋冤她们是女孩不争气,是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