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又拌嘴了,于是又道:“小官人,怎么老是欺负娘子哩,可不能,夫人是要哄滴。”
耿辞:“…大嫂……”
没等他解释,南觅抢过话头:“大嫂,他没欺负我,是他害了病,我正烦着。”
耿辞满眼的不可置信,这样的神色出现在耿辞那张常年冷冽的脸上,一瞬间有点过于生动了,显得有些许违和。
“那就好,夫人,热水放这了…”农妇又嘀咕了一句什么,这才关了门走了。
南觅被耿辞看的心慌,连忙解释:“哪有家仆日夜同自家夫人宿在一起的,若是扮做夫妻,更像些。”
耿辞收回目光,心说倒是这么个理。
耿辞手肘抵在桌上,支着脑袋,一睁眼对上南觅一双滴溜溜的眼睛,正肆无忌惮地打量自己:“…公主怎么还不睡?”
“太亮了…我睡不着。”南觅在炕上缩了缩,缩进被子里。
这北方的大炕,御寒是一流的,但没有纱账帷幔,即便这间屋子靠里,只有两扇窗,但白日里确实晃眼。
耿辞回头看一眼窗,不知用了什么咒诀,光被一点点挤了出去。
倏地没了光,南觅几乎看不到东西了,一时又有些心慌,又颤着声道:“耿辞…你能不能坐过来,我害怕……”
耿辞:“……”是啊,小公主天生弱骨,并不能夜视。
他无法,只好挪到炕边上坐下,轻声道:“公主不怕。臣在,睡吧。”
南觅手伸过来,轻轻攥着耿辞的衣摆,好一会呼吸才绵长了。
耿辞低头看她,发现发钗还戴在头上,怕她难受,俯身去拿,谁知南觅忽然睁眼,缩了一下。
这下耿辞尴尬了,这距离和姿势,怎么解释都怪,只能硬着头皮:“臣…给公主卸钗环…”
南觅扁扁嘴:“我做噩梦了,梦到你又受伤了…”说着说着,又染上了哭腔:“快要…快要不行了。”
耿辞无心分神,立刻卸了她的发钗,缓了好半天道:“公主不怕,臣这不是好好的在这呢。”
“耿辞…青州的事,咱们要不要告诉爹爹他们,万一…万一他们哪天增派了人手,咱们敌不过,你再受伤怎么办?”小公主泪珠滑落鬓发,长长的睫毛都湿了。
耿辞将那忧心忡忡,委屈巴巴的表情看了个满眼,心说小公主如此,就是再冷的心肠都要化了,无奈摇摇头道:“此时公主身边更需人手,等到了涂山郡,找一处安全的地方落脚,再派人回去报信,现在用传音咒不似在王府时,被拦截的可能太大,反倒暴露位置。”
南觅抿抿嘴,心里怪自己多嘴,耿辞怎么会想不到呢。
好半天,她只能拖着浓厚的鼻音道:“好吧…”
“……”耿辞莫名其妙的想,以前阿陌怎么说来着?说公主像小兔子,像软糯的糯米团子……
还真是。
“耿辞…你快点痊愈,不要再受伤了,很疼的…”这一夜奔驰,南觅的神经都紧绷着,直到此刻,耿辞一直在身侧,总算稍安,话还没说完,就睡了。
耿辞摇摇头,将她身上的被又盖了盖,又苦笑,心说自己八成是有做奶妈子的天赋,先是少年时抚养还是婴儿的阿陌。
而今年近而立,居然又重操旧业,照顾起小公主了。
——耿辞啊耿辞,在赤幡殿当真是屈才了,怎么不去做个富贵人家的奶母,清闲又得人尊重。
耿辞一边自嘲,一边寻了个还算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
不知怎么,原本只是想稍作休息,居然睡得这样沉,耿辞伸手揉了揉眉心,强迫自己清醒起来。
见到小公主还熟睡着,小脸睡的粉嫩嫩的,耿辞稍微松了口气。
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身上哪里不对劲,耿辞一愣…
伤,好了。
虽然以耿辞的修为,伤好不过是时间问题,但好的这样快,也实在是匪夷所思,何况为了保持战斗力,他特意没有将灵力浪费在治伤上。
怎么就…自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