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都有人盘查,即便定远王不敢大张旗鼓搜查,也无异于将他们的行踪暴露在人前了。
他们走山路,必要时再过城门,越少出现在人前越好。
不知怎么,这一日耿辞老是想到南觅生辰宴时的样子,万众瞩目,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就连宫里的侍卫都要万分怜惜。
怎的和自己出趟远门,就要住山洞躲追杀了?怕不是自己命格是黑的,染给公主了?
见耿辞坐在那发呆,南觅凑过去:“耿辞,你在干嘛?是在担心后面的路么?”
“没有,”耿辞伸手将南觅的大氅拢了拢,声音里含着稀碎的愧疚:“臣只是觉得,公主随臣一路,受苦了。”
没想到耿辞会这么说,南觅一愣,旋即又道:“耿辞,因为有你,我很庆幸。”
耿辞抬头看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说,耿辞,多亏有你,幸好有你。”
夜色没一会就将天光吞了,星星很不给面子,只漏了一两颗,月亮半隐在云间。
耿辞招呼执幡人将东西收拾了,这才领着南觅上了马车:“公主,臣让阿陌陪你,臣在外面,你有事就喊臣。”
南觅点点头,往马车里侧缩了缩,缩成一团。
“公主不用怕,臣在。”耿辞不大放心,又嘱托一句。
他们一路北上,估摸着今夜就能出了幽定郡的地界,到达常山郡,常山郡离涂山郡不过半日路程,眼见着终于要到涂山了。
果不其然,这一夜的头半夜似乎的确是夜行之法有效了,消停了好一阵子,阿陌坐在车里都坐不住了。
直到后半夜,一开始遇了两队人,人少,本事也不高,没一会就没声了。
快到常山郡时,天都快亮了。
耿辞费了好大劲,特意找了一处没什么人的农庄,只同农庄的农妇交了些金子,便领着人打算休整一日。
耿辞到马车前接南觅下车,手伸出去道:“公主,咱们…”
南觅忽然扯他一把,耿辞往前倾身,到底还是没躲过,身后一个执幡人忽然出刀,割伤了耿辞的肩膀。
阿陌同另外几个执幡人连忙出手,治住了那个出手的执幡人,耿辞将南觅护在身后马车里,蹲下低头去看那个被按在地上的执幡人。
耿辞叹了口气:“舍神咒,拉下去处置了吧。”
——舍神咒,夺人神魂,被夺者面上与常人无异,供人驱策。
耿辞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最近自己真是愈发有出息了,身边跟了个行尸走肉居然都没发现。
“耿辞,你受伤了。”南觅往他身边凑。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的确是坏了个口子,汩汩的冒血。
耿辞瞥一眼自己的伤口,伸手将公主扶下来:“无妨。”
“公主,你住这间,”耿辞将她送到农庄最里面的一间房:“臣就在这屋里陪你,不用怕,好好休息,明日咱们就能到涂山郡了。”
“耿辞,你受伤了。”南觅憋了半天,眼泪都下来了:“你…你疼不疼啊…”
耿辞低头看着小公主簌簌落下的泪,一时失神,回过神时,阿陌已经来禀告一切布置妥当,一会农妇就把饭菜做好了。
耿辞应了一声,然后才与公主道:“公主,臣没事,臣去换个衣裳,阿陌,陪公主一会,寸步不离。”
阿陌立在门口见小公主一张小脸哭的红扑扑的,泪珠挂在下巴上,哭的人心都碎了。
“公主,没事的,”阿陌连忙哄道:“老大早些年在战场上,不知受过多少更严重的伤,都安然无恙,如今这点小伤没事的。”
谁承想,小公主听完一愣,哭的更厉害了,好半天才抽抽搭搭回:“阿陌,那…那得…多疼啊…”
阿陌虽然活泼,但到底不过是个半大少年,那哄过姑娘,何况这个姑娘还是个金娇玉贵的公主。
好在阿陌手忙脚乱一阵子,耿辞已经换好了衣裳回来了,见小公主还立在原处,眼睛都哭红了。
“阿陌,下去看看饭菜好了没有。”耿辞拍拍阿陌的肩膀。
见阿陌走了,才顺手把门关了,阿陌在外头回头瞟了一眼,心说老大真是,这会又不怕什么男女之防了。
耿辞瞧着南觅正抽抽搭搭的,泪是止住了,眉头却还紧锁着,于是道:“公主不要再哭了,臣不疼。”
“都流血了,怎么会…怎么会不疼?以前我…我被划了一道口子,现在想起来还疼呢,你这么大个口子,怎么会不疼…”嘴扁了扁,眼泪先掉下来了。
耿辞无语半晌,这么大的小姑娘是都这么爱哭么,没一会,耿辞竟发现自己束手无策了,只得苦笑:“公主…”那要臣如何呢…话没说出口。
南觅忽然抬头看他愣住了,捕捉到他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忽然讷讷道:“耿辞…你笑起来很好看。”
耿辞:“……”怎么又扯到这了呢…
好在阿陌及时在门口喊了一嗓子:“老大,饭菜快好了,一会就出来用饭吧。”
耿辞顺着这个话头道:“公主洗把脸,咱们出去吃饭吧。”
南觅:“以后,你能多笑笑么?”
耿辞:“……”没完了,这是。
好容易哄好了小公主,耿辞几乎要心力交瘁了,到饭桌的时候,人以坐了大半。
因为不方便透露南觅身份,也只称她夫人。
农妇操着一口不利落的普通话,看了一眼南觅道:“夫人真好看,小官人有这么好的福气哩,能娶得美人,可不要把美人弄哭了才是。”
这话是对着耿辞说的,耿辞一愣,目光下意识去打量南觅因为哭过而微微泛红的鼻尖。
正好与南觅那略带羞涩不安的目光撞了个正着,错过了和那农妇解释的机会。
执幡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气也不敢出,低头扒饭。
耿辞憋了半天,同南觅道:“夫人,不过是误会,您不要介意。”
南觅摇摇头,没再说话。
没一会,天就大亮了,那农妇来送热水,见南觅正泪眼汪汪的瞧着耿辞,以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