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婕回到房间重重地扑倒在床上,她太累了,太痛苦了。五年多的感情,顷刻间化为乌有,她的心里被猛得抽空了一大块,筋肉剥离,鲜血淋漓,就连呼吸都会生疼。眼泪就像奔涌的河流,止也止不住地流淌。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趴了多久,眼泪都快要流干了。手机里本来一阵阵地传来提示音,现在悄无声息,应该是没电关机了吧,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听见父母下班回来开门的声响。
妈妈拧开她的房门,轻声问:“小安走啦?”
“嗯。”
“你们俩闹矛盾了吗?”
“妈,我想睡一会儿可以吗?晚饭我不想吃了。”充满鼻音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哭腔。
她妈妈到床边坐下,轻轻拍了拍被子,幽幽叹了一口气,“我让你爸爸留点吃的给你,饿了就出来吃一点。”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情绪低落的时候是要闷在房间里的,也不知道两个人是为了什么吵架,看样子,这次闹得挺严重的。
一连几天,安婕都颓然地缩在被窝里,紧闭着窗帘,手机也一直没有充电,扔在一边,她的父母看她的样子也猜到了七八分,可是看她一蹶不振的样子又十分着急,却不知该如何去开导,谈恋爱,在感情里的挫败,还是只能靠自己慢慢疗愈啊。
又过了几天,水哥突然上门来看她,安婕妈妈开的门,水哥跟她的父母问了好之后小心地问:“安安在家吗?”
她妈妈满脸愁容,扬了扬下巴,“在房间里呢,十几天了,都没出过门。”
“阿姨您都知道了吗?”
“嗯,小安来过电话了,跟我道歉,说没能保护好她,让我不要怪安安。”
“其实安杰他……”
“我知道,他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只可惜……”她没有再说下去,只可惜要去做那么危险的工作,安安从小在糖罐子里长大的,如果每天担惊受怕,她心里是承受不起的。
“那她吃饭吗?”水哥有点担忧。“我一直打不通她电话。”
“只吃一点,很少。她手机一直关着。”
“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去吧。你们同龄人也好交流一点。”
水哥敲敲安婕的房门,没有回应,他打开门走了进去。昏暗里,安婕散乱着头发靠在床头,正盯着书架发呆。水哥走进去打开书桌上的台灯,回头再看安婕,形容枯槁,这个形容词用来形容她一点也不过分,两眼无光,表情木然,看上去颓废极了。他随手拿起安婕的手机看了看,还真是关机了,于是拿到床头帮她充电,“手机为什么不开机啊?一直打不通,还以为你怎么了呢!”他故意调侃她。
安婕没回答他。
“他很担心你,又一直联系不上你,托我来看看。”
提到安杰,她的眼圈一下子又红了,她还是盯着书柜在看,水哥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是一整排的漫画书。
“水哥,你说会不会真的有任意门啊?打开门,就能见到想见的人?”她好想他呀,多么希望真的有漫画书里的任意门,打开门,他就站在门口。我想你,我好想你!
“你们俩这是何苦呢?心里都还装着对方,就不能继续好好在一起吗?有困难一起努力去克服不行吗?”他顺手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透透气,你不能一直这么闷着,会生病的。”
安婕摇摇头,有眼泪滑落。水哥都不忍去看她,不过十几天,又瘦了一大圈,想必这些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饿不饿?”
安婕还是摇头,水哥走上前,伸手轻轻抚摸她的头顶,“走嘛,我又发现了一家好吃的宵夜,哥带你去吃,怎么样?”
这一安抚的摸头动作瞬间让安婕的眼泪决堤了一般哗啦啦流下来,她太需要安慰了,没人能明了她的悲伤,她的心碎了一地,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收拾,心里陡然空缺的那一大块,该怎么去填补。
看着她哭,水哥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可是她能怎么办呢?感情走入困境,也不是她一个人能左右的。他蹲在床边,一张一张给她递纸巾。
等她平复下来以后,水哥问:“我陪你出去走一走吧!”
安婕轻轻点点头。
“你需要洗把脸吗?”
又点点头。
水哥到客厅里等她,看着她父母殷切的眼神,他安慰道:“叔叔阿姨,你们别太担心了,没事的,失恋嘛,总需要一段时间来疗伤的,等她出来,我陪她出去走走。”
“好,好,你多开导开导她。”
“放心,阿姨。”
夜风微凉,他们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闷在房间里十几天,突然一出门,哪儿哪儿都感受到身心的开阔和自由,分手后的痛苦很真实,分手前的挣扎也很真实,水哥问她他们为何一定要分手。
她想了想,回答说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了,继续在一起也不是真的快乐,却不得不陷入互相伤害的境地,她也不忍心看他放弃自己的理想,只能放手,让他远去。
“那就让他去做战地记者嘛,过几年不就回来了,非要搞到分手的地步吗?”
“你知道我很没出息的,哪里受得了男朋友在战场上穿梭,我一定会崩溃。”她的眼睛又湿润起来。
“唉……”水哥长长叹了口气,几年的感情,他曾经见证了他们的开始,如今,又不得不眼见着他们分崩离析。
路过粥铺,水哥问:“喝碗粥吧?”
“不饿。”
过了一阵子经过瓦罐汤的店铺,水哥又问:“喝个汤吧?”
安婕低着头继续往前走,“没胃口。”她想起了她在北京买的那个瓦罐,炖了无数次汤,楼道里都能闻到汤飘散的香味,唉,鼻头又不争气地一阵酸楚。
再往前,经过奶茶店,水哥又高兴地问她:“喝杯奶茶吧?”
她站定,看着故作惊喜的水哥,自从他当了警察以后,在人前一天比一天严肃,难得他在外露出欢快的一面,看这架势,今晚不被他投喂吃点喝点什么,前面经过的无数店铺,他都会问一遍,于是她点点头,“好。”
“全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