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束没放她走,将她看得极严。
早上金锦一定要去上班,陈束送她,中午买了千层蛋糕,在她公司门口等着。
午休时间过了一半,同事们渐渐都回来了。
“你还没去吃饭吗?”和她坐一个办公桌的周老师问。
“我现在去。”金锦握紧手机。她不可以报警,也不能向别人求助,陈束的过去,只能自己知道。
金锦下楼,他就站在电梯旁边。
“走吧。”他看起来并不在乎自己让他多等的一个小时的事。
她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闹得难堪,忍耐被他牵着手。
“想吃什么?”没等她回答,陈束接着说,“面吧,时间来不及了,晚上我带你去吃火锅。”
有那么一瞬间,金锦真以为两个人是一对情侣。
“我要回学校。”
陈束动作一滞,“我点了你最喜欢的鸡杂面。”
金锦甩开他的手。两个人坐在店里的一角,没人注意。
“为什么?”
当然是不想和你住在一起。金锦不明白他明知道答案却还要问。“你不是知道吗?我都说几遍了?”
“我只有你了。”陈束起身去候餐区端面回来。
她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母亲难产去世,父亲在儿子坐牢时酗酒闹事被人打死。他该恨自己的,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他不会连唯一的亲人都没了。
可她能做什么?其实金锦也没想到自己的心可以冷硬到如此地步,她不可能为他这样的人赔上一生。
陈束在自己上楼前塞过来一个盒子,是他一直拎着的。等金锦想起来打开的时候,里面的蛋糕已经化了许多。
陈束没让她晚上回去,甚至在下午买了许多女式的衣服塞进衣柜,把她事先想好的理由堵死。
他总是要抱着自己才能睡觉,金锦非常讨厌,连着两晚没怎么睡着,冲他发了火。
“你怎么能怕我、厌我?”陈束红着眼。
“我看见你就整晚整晚的做噩梦,你能听懂吗?”金锦什么都不想了,无非互相折磨,她拿手,况且,只要不提离开,陈束任打任骂,根本不会生气。
“滚出去,我不想和你呆在一起。”她朝他扔了个枕头。
陈束抱着枕头去了客厅。
接下来的几天,金锦总是能找到理由发火将他赶出去。
可她依旧睡不好。
今晚陈束没上床,静静站在旁边等她发作。
金锦头疼得要命,只想早点休息,懒得去管他。
他有些小心翼翼地爬上床。过一会又把人揽进怀里,手指按在她的太阳穴处,轻轻打圈。
金锦抵不过头疼,还是睡在了他怀里。
不过两人之间的安宁不可能长久,很快再次吵架,或者说是她单方面闹了一番。
金锦下午参加团建回来得迟,没告诉陈束一声,他便将她抵在门边,压迫感甚重。
“放开。”金锦冷冷瞪他。
陈束没动。
“你没资格管我。”
“这么晚了,不安全。”陈束看她生气,声音不由低了一分。
像是被点了某处的炸药芯,金锦狠狠推了他一把。“对我来说最不安全的人是你!”任凭她如何用力,陈束也不动分毫。
“你不觉得这么靠近我,我会很恶心吗?”中伤他的恶毒的话脱口而出,“为什么还要赖在我身边?指望我能喜欢上一个杀人犯?”
陈束阴沉着脸不说话。
她刚说完,立刻就后悔了。
浑身冰凉。
“冷。”金锦突然开口。她觉得难受、委屈,还有害怕。
陈束扯了沙发上的卡通毯子盖在她身上。
金锦头一次注意到他手上的疤。
有好几道,以前是没有的。
他就那么站在自己面前,压得她喘不过气。
金锦开始慌了,却不知道怎么去控制情绪。
她安静下来,一句话不说,缩在毯子后的手僵硬地绞在一起。
她被推到沙发里面,挤得动不了分毫。
陈束侧躺着,将人紧紧箍进怀中。
他太清楚她这幅样子了。
歇斯底里地掩饰,又小心翼翼地试探。
“我在,永远都在。”他低声安抚,吻在她的发顶和额头。怀里的身体紧绷着,好似在抵抗。
陈束压抑想要颤抖的声音,“你可以随便骂我,但不要总挑痛处骂,我想哄你别哭,别生气,但怕一开口,自己也要哭。”他深深吸了口气,“你别仗着我离不开你,对我这么坏,行不行?”
金锦一僵,他从来没有告诉自己他有多难过。她说不出对不起三个字,只能顺从地趴在他怀里,渐渐放松下来。
这次的吵架很短,却让两个人都精疲力尽。
陈束就那么抱着她,一个钟头没动一下。做好的晚饭早就凉透了,估计着她在外面吃了才回来,他也就没叫醒她。怕她这么睡一晚上不舒服,陈束轻手轻脚地将她抱进卧室,去了外衣和袜子,又简单地给她擦了擦脸,便出去了。
一向如此,只要有了矛盾,她不会想看见自己。
黑暗里,床上的身影蜷缩起来。金锦觉得陈束才是坏透了,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专往他心窝子里捅的渣女。
他把自己照顾得太好了,她偶尔也会心软。
可人是会变的,五年这样,十年呢?二十年呢?他总有一天会怨恨自己毁了他的人生。
没人值得她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