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太后临走前还特意交代了一句:“你们二人都姓王,祖上说不定还有血缘关系。到时明镜台有你们服侍太子,也能互相扶持作伴。我话说在前头,今年谁先怀上,诞下皇孙,我就破例封她做太子良娣,住所就安排在主殿。” 她的眼睛在王姬和王阿渝身上来回打量,“都用用功,年纪轻轻的,别只顾着玩乐,蹉跎光阴。” 王阿渝把一行尊贵之人送到门口,定定站在原地不动,心情很是低落。 竞争者说来就来了。 而且王姬进来明显比自己有优势,会唱会跳,馆陶公主亲自送给刘启,身后又站着窦皇后和薄太后,也算是有后台。 可是自己和薄太后没有任何交集,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刘启,但是回想那日在堂邑侯府的情景,王姬也是能凭自己本事俘获刘启欢心的女子。 只是那时自己刚刚跟刘启有亲密接触,或许刘启单纯图个一时新鲜而已,所以才没空搭理王姬。 等过去一段时间,自己在刘启心里变得平平无奇,王姬若是在那个时候竞争,自己恐怕会输得惨烈。 傍晚,刘启高大的身影驾着马车回到明镜台,没有一下马车就去书房,而是去找她。 一脚踏进西厢房,看到她,就展开双臂,准备更换舒适的新衣裳。 王阿渝一声不吭,轻手轻脚地把衣袍换了,鞋子也换成轻便的木屐。 刘启回身抱住她,早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开心。 “怎么了?” 王阿渝把今日薄太后到来之事全部告知了刘启,重点提到薄太后要求自己怀孕。 刘启垂眸看向她的肚子,嘴巴一撅,“这种事情很难么?” 王阿渝不悦,用小拳头捶了一下他的胸膛,“那个王姬,太子可还记得她?” 刘启点点头,“太后要把她送过来?” 自己还打算娓娓道来呢,他一句话把结果说出来了。 王阿渝试探道:“太子意下如何?” 说完,她便低下头,不去看他。 自己的态度够明显了吧? 刘启本来没觉得这有什么,换好衣裳,端坐在案桌后面,打开窗户吹了吹凉风,从竹笥里拿出竹简,看到斟茶的王阿渝一直闷闷不乐,这才又想了起来,“我是不是该问问你意下如何?” 王阿渝闻言涨红了脸,可能自己的沉默不语让刘启误会了,他以为自己在用不高兴要挟他。 虽然自己的确有这个想法,但自己何德何能去要挟他,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真被他看出来了。 “太子不是让妾有话直说么,妾不敢,只能如此。”她小声嗫喏。 刘启坐直身子,把竹简合起来,“你说就是。” 王阿渝认命地闭上眼,“太子若是喜欢,就把她接过来吧,反正王族贵胄哪个不是妻妾成群,更何况天子之家。” 这句话太过违心,说出口真的很痛苦。 刘启盯着她的脸,“你真有这种想法?” 王阿渝心下有了判断,他应该也有这种想法吧,当初在堂邑侯府就跟王姬眉目传情。 “只要太子高兴,妾......也高兴。” 刘启目露失望,“阿渝,你知道你自己不会撒谎么,口是心非就是你这模样。” 撒谎谁不会啊,问题是要想办法把心里话说出来。 “王姬如果过来,你绝对不高兴。”刘启又看向她,“若是不高兴,你便直说不高兴,何必说反话,让我猜来猜去?” 王阿渝眼含热泪,“妾说不高兴也没用,还惹得太子跟着不高兴。” 刘启转过身去,打开书简仔细研读,不再理会她。 王阿渝站在一旁很是无聊,心里也烦躁,故意在屋子里转悠几下收拾东西,趁机退出去,回房间歇息了。 她不敢去刘启的寝室,就回了自己的小房间,躺在榻上,脸颊传来温热感,她抬手一抹,竟然流了满脸的泪水。 明明知道这个时代的男子可以一妻多妾,明明自己确实来得太晚了,刘启有了太子妃和其他妃嫔十余年,自己可以接受,为什么现在他要再纳一个,自己会如此抗拒? 自己和王姬都姓王,都是“半路出家”来到了汉宫,先前馆陶公主说过刘启现在有九个儿子,而汉武帝刘彻作为第十子还未降生,也没听旁人提起刘启有女儿。 一个念头在她脑中浮现,莫非那个王姬,就是刘启的第二任皇后,未来汉武帝的生母,孝景皇后王娡?! 这个想法实在炸裂,把王阿渝震得好久缓不过神,完全没注意到夜幕降临。 黑暗中,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王阿渝马上闭上眼睛装睡,刘启在她身侧坐下来,半晌没说话,他垂下头,长吁一口气,难掩一天的劳累。 “你不喜欢她么?”刘启有点不耐烦,默默等着她答复。 王阿渝深知自己躲不过去,怯怯道:“太子若想让妾喜欢她,妾会尽力去喜欢的。” 他突然转过身面对她,不知不觉拔高了音量,“你真能做到?!” 这男人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吼她? 王阿渝愣了一下,不敢回嘴,把头蒙到被褥里面,眼泪哗然而出。 “既然做不到,轻言许诺又有何意义?你想让我看到你的贤惠和宽容大度?!” 刘启发着火,每句话都顶到肺叶子上,“为什么如此口是心非,不肯直面自己的内心?!” 王阿渝立刻难过地抽噎一声。 “你哭什么?!” 她还是不说话。 “为什么不说话?!” 刘启的吼声顿时响彻庭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