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夫作为一个卑贱、不受宠的小歌伎,因为怀孕,竟一下子得到王太后和刘彻如此的重视,让她很受刺激,也觉得饱受羞辱,竟要与一个下人比肚皮。 但再气愤,生育也火烧到眉睫上了,必须让刘彻有所盼头。 吃了药后,就要与刘彻同榻。 自上次与刘彻大吵一架后,他跑了出去——这是母亲警告她的,平时不要轻易与刘彻争吵,万一真要争吵起来,你千万不要像在公主府里一样,一气之下转身往外跑。 椒房殿就是你的地盘,怎么吵你都不要跑,要坚守住阵地,刘彻有本事就让他跑。 反正他跑到哪里都能找到歇息的地方,你只能在椒房殿歇息。 所以,哪次吵,就是打起来,她也不曾离开过椒房殿。 的确,离开了再回来,就太难看了,尤其刘彻不请自己回来的话。 以对他的了解,他会很高兴让自己在娘家待着,得动用别的力量才能让他来请自己。 她才不让他得逞。 自己是皇后,椒房殿就是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受不了你自己走。 但他每次拂袖而去后,她又很后悔,自己像这所奢华大殿里的囚徒,除了他没有其他选择,而他在外面却很自由。 何必呢? 好在那晚在她绝望时,他又突然回来了。 据阿蛮说,她看到了刘彻在猗兰殿,王太后在与他说着什么,但没敢进去。 其实他不回来,她也没办法,总不能去猗兰殿哭闹。 能得罪刘彻,但她不想得罪王太后,很多转寰,需要王太后在后面做推手。 她已收拾整齐了宫室,把丢出去的他的笔墨刀剑等一一捡回来,复归原位。 所以那晚刘彻在卫子夫那里洗了脚,吃了晚膳后,回来就看到一个已变得非常平静的阿娇。 两人毕竟还是有感情的,阿娇一示弱,刘彻也就接着了。 而且让阿娇示弱非常不容易,哪怕为了鼓励她以后常示弱,别争吵,刘彻都会承她的情。 毕竟她与别的女子不一样,是他的妻子,其他人都是妾,也就是仆人。 和自己同等位置的妻子撒点泼,弄点事,自然要担待的。 所以刘彻也没太忌恨她,相反,两人很快又天雷勾地火好上了。 在榻事上,两人还是比较和谐的。 男子一般心粗,也不太跟女子太过计较,只要在榻事上让他舒服了,他一般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相反,他会这么想,阿娇再发疯,再无理取闹,也是因为喜爱自己,是妒忌,想独占。 是自己不想让她独占而已。 所以,会继续惦记她,宠爱她。 对卫子夫呢,也是惦记,宠爱。 刘彻在不自觉地要得到一个帝王在后宫多吃多占的权力。 阿娇必须承认,她一再努力挽回以前的那种只有彼此的关系,根本就不可能。 是他在缓慢而坚定地重新定位两人的关系:她只能在他后宫中占据主位,但不能是唯一。 阿娇不得已,也慢慢接受了他的定位。 很快发现,在卫子夫怀孕期间,刘彻对自己还是不错的,自己想生子的努力,他也看得见,虽不是每天晚上都来椒房殿,但也大部分晚上都回来。 但他会隔三岔五去猗兰殿,她不能说什么,毕竟那里还有王太后。 这一段时间,她尽量克制自己,不想她,不听到她的消息,只是虔诚地求子。 刘彻也每每配合,两人还去祭拜过东皇太一,可惜,每月月事总是如期来临。 卫子夫是年后冬临产的。 王阿渝是看着她的肚子,天天计算着日子,天天盼望着老天开眼,赏赐给自己一个外孙女。 那天生产,她亲自坐镇,召来了太医署里最资深的医工。 卫子夫也耗尽体力,折腾了多半天,当孩子哇哇的哭声传出来时,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接着医工把孩子抱过来,“禀太后,是位公主。” 王阿渝一看到那张皱皱的、粉粉嫩嫩的小脸,也不由眉开眼笑起来,能生女孩,也会生男孩的。 第一个不要紧,有盼头就好。 刘彻也骑快马过来,第一次看到他的孩子,既喜悦又吃惊。 原来刚生出的孩子竟是傻傻的肉团儿,逗和叫她都不理会,当然也谈不上好看和漂亮。 王阿渝也怕他失望,“孩子出生时都这样,过几天小脸长开就好看了。” 其实刘彻内心是有些失落的,他期望的是儿子。 手里有皇位要继承,当然要比普通父亲着急些。 但有了女儿,起码预示着自己有生育能力,以后再接再厉吧。 皇帝在这种职位上,最重要的功用之一就是论功封赏。 现在卫子夫为皇室生下第一个孩子,当然要封,还要大封特封。 但王阿渝提醒他不要让卫子夫在后宫太过显贵,可以多行赏,后宫的品秩给个八子或良人即可。 刚开始,这么显眼做什么? 自己在太子宫时,哪怕生了长女,也就是个太子孺子,当时先帝想封个太子良娣,薄太后都没准。 位卑的卫子夫,给个合适的秩位,让她以后慢慢爬升吧,否则哪天生了儿子,你怎么再赏?而且在阿娇和东宫那里也不好交代。 这不等于挤兑椒房殿么? 刘彻依了母亲的主意,却觉得过意不去,额外大赏了卫家,把卫家其他兄弟也从平阳府里调进了上林苑骑营,做了自己的中从骑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