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也没办法,刘彻喜得贵女,不可抑制地往卫子夫那个方向跑,她感到痛苦,感觉手中沙在流逝,真心害怕失去他。 她没法淡定。 哪一天真淡定了,估计心里也就没他了,心里有他,不得已,才要折腾。 情爱就这么愁人,容易让人没有尊严感。 演上吊自杀的戏码,也是迫不得已。 她无法排解自己,自己是承天命的天之娇女,却眼睁睁败在了一个小侍女身上,这对她算奇耻大辱。 王阿渝也真不想管了,就让刘彻自己看着办吧。 这真是像苏小鱼所说,一个女霸天,一个男霸天,可能就是一辈子大吵大闹的命吧。 估计刘彻也被吵烦了,对立情绪上来,让阿娇自己随意。 他自己跑上林骑营去了,上朝时才回来,上完朝也不回后宫,就和他的一帮伴读东跑西颠。 反正长安这么大,长安城外又那么大,哪里不比椒房殿舒服? 这几年刘彻也没太沉浸后宫榻帷之事,虽窦太皇太后把持朝政,把他生生架空,让他无事可做,但在朝外东宫不感兴趣的地方,他还是做了部署。 他从小就关注着匈奴人的动向,关注着西方那个神秘的未知之地,只因为父亲提醒过他,别让大汉做了东方六国,小心匈奴做了秦,再来一次东出灭汉。 他一直希望汉长出牙齿,越是肥硕越要长牙。 所以,刘彻一直惦记着西域,杜绝匈奴人占据那个位置,以防他们得到当年秦的地利。 天下在他眼里,是大河东流,西高东低的。 他要先于匈奴人占到西边的高地,取得战略高点,尤其不能让自己处于被包围的劣势。 在听说西域有个大月氏国,匈奴人曾攻打过这个国家时,潜意识感觉到自己在受到合围,觉得必须做点什么了。 两年前他就选拔自愿者,作为汉者替自己出使西域去看一看,寻一寻那个大月氏,可否与汉联合,教训一顿匈奴? 连王阿渝都注意到,刘彻的眼光极为开阔,他竟把目光掠过广阔的汉地,直直看向荒芜不堪、交通不畅的西域神秘之境,认为那里是个重要之地。 王阿渝尊重儿子的做法,因为先帝就是因为这个看上儿子的。 但这些部署在窦太皇太后看来,都是无稽之谈,瞎折腾。 老子的“无为”,主要是说给上位者听的,治国如烹小鲜,让你不要瞎翻弄,只有君主静下来心来,民心才能安静你自己都各种想法,欲望多多,怎么指望百姓安居乐业呢? 比如前两年还选拔什么自愿者出使西域啥的,就是异想天开的穷折腾,据说还真有个叫张骞的妄人应征去了。 唉,儿大不由娘,只要不改变朝局的事,随他折腾去吧。 后来又有臣子上禀,说刘彻不仅对西域有兴趣,对东南蛮夷之地的闽越国入侵东瓯国,也很上心,找了不少臣子分析当地的动向。 那东瓯国还特意向刘彻求援了——窦太皇太后本也不想管,派个人去看看得了,但刘彻竟派了大臣严助调动会稽郡的兵将去支援东瓯,攻打闽越国。 好啊,这个不务正业的孙子,趁自己生病时,又不安分了! 听说,他还对那处在南蛮、远得不能再远的夜郎国都有了兴趣。 自己老了,精力跟不上,不想费神与他争执了。 关键也明白了自己已年近古稀,这个天下终是他的,他想亡国还是什么,那也是大汉的天命。 何况自己身后,诸窦家族的富贵还是要倚仗他的。 自己就先看管着朝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其他边陲之地,他愿意折腾几下就折腾吧。 但毕竟边陲之地太远,传回消息最少数月时间,刘彻往往等得不耐烦,又隔三差五往卫子夫宫室里跑,都生女儿了,他想要她再给自己生个儿子。 一时整个未央宫都知道卫夫人得到刘彻的大幸。 王阿渝心里就有点埋怨,这好大喜功的儿子,宠个妃嫔,你搞这么大声势做什么,阿娇隔一段时日不与你闹腾,你过不去么? 好在第二年,卫子夫又怀孕了。 行了,刘彻又回椒房殿了。 阿娇说,她也准备好了。 阿娇的准备好,依然没有下文。 倒是卫子夫的第二胎,还是女儿。 王阿渝安抚刘彻说:“我当年就被算出有四凤之命,生了四个女儿后,才有了你这个儿子。” 刘彻算了算,那自己得二十六岁后才有儿子。 没事,等得起。 建元六年,有一天阴沉的夜里,王阿渝刚睡下,就被殿外的脚步声惊醒了,东宫来报:太皇太后病重。 她马上穿了深衣,去了长信殿。 这一天,终要来了。 窦太皇太后在无可挽回地老去,尽管这几年让太医署里最资深的医工疲于奔命,也几乎耗尽了永巷最昂贵的药材,仍止不住衰老的脚步一步步到来。 身处权力之巅,比普通人更惧怕死亡,除了走到这一步太不容易而格外眷恋外,平时对别人的操控和生杀予夺也让他们担忧死亡后,会不会遭到报复和清算? 窦太皇太后也将自己的病情隐瞒了未央宫有一段时日了,一直担心趁自己病重时,那娘俩夺了自己的权。 要知道孝景帝生了那么一场重疾还能挺过来硬活了十年,自己为何不能? 可惜,孝景帝生病时还不到四十岁,在壮年时,才勉强撑到四十八岁,窦太皇太后也是太相信方士们的话,觉得自己真能活到九十九。 在大限来临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的天命真的到了,不得不面对现实,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