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换洗衣物的位置以及三餐时间,便掩门告退了。
门一合上,佐江立刻命令杏寿郎:“把衣服脱了。”
杏寿郎:“……欸?”
“以为我没发现吗?”
说着,佐江脱下湿哒哒的羽织,丢到一旁,理了理鬓发,见杏寿郎还傻坐着,当即伸手轻拍在他右侧后背。
杏寿郎下意识躲了下,没躲开,脸上顿时白了白,忍不住“唔”了一声,最后在佐江的目光中乖乖地转身背对她,把外套脱下来,贴身的衬衣则只脱了右边的袖子,左侧仍松松垮垮的搭着。
入目是一片扩散开的淤青,更别提掩在下面的伤了。
这小子之前躲闪不及,被鬼甩到地上,就是握着刀用右肩背着地的。那一下佐江看着都疼,他居然还能忍到现在。
佐江轻轻撩开濡湿的金红的发,往旁边瞥了一眼,隐约看到在少年人渐宽的后背上,有道很浅的疤痕斜跨过脊骨,隐没在左侧堆叠的衬衣褶皱间。看起来曾是很严重的伤,而且获得的时间不长但也不会很短。
佐江想起去年秋末他写来的信里说的,因为遭遇了厉害的对手,“受了些伤”而被鬼杀队的前辈看管起来养伤的事。
想着早些时候与朔风关于这具义骸是否有问题的讨论,犹豫只在心中停留了片刻,佐江便撩起袖子,抬手悬空贴上去,发动了医疗用鬼道。
她听到她的刀感慨了一句:『佐江是真的很喜欢他啊。』
佐江装着没听到,不作回答。她希望此时周围可以再安静一些,但杏寿郎偏偏要与她说话。
“佐江小姐,”他并没有回头,而是挺直脊背端坐着,“您还在不高兴吗?”
“……没有。”
佐江撒了点谎。
“唔,果然还在不高兴啊,”他竟然一下就戳破了,“那我可以向您询问为什么吗?”
“总之不是因为你。”
“因为那个孩子?”
佐江开始后悔几秒钟前自己撒谎了。她就该直接要他闭嘴的:“……算是吧。”
淤青跟掩在其下的伤消了大半,想来应该不妨碍日常活动了。佐江悄默声松了口气,收回手,慢慢把袖子拉回去,同时说道:“你知道那孩子的身世吗?”
“是指今日发生在她母亲身上的事吗?”他说着,声音稍稍低了些,“我很难过。”
想必不单是在难过吧?他自责了许久,此时不用说出口,佐江也明白。只是责任心这么重,活着不会累吗?
接着却又能自问自答——是啊,对他来说当然不会。
佐江为自己从未有过这么重的责任感而静默了片刻,又说道:“我听说,那孩子的父亲是作恶多端的杀人犯,最后被判刑死在了那孩子出生前一个月……所以我们带她走,他们没有阻止。”
每一个孩子在出生时都不能选择父母,有时候就像那个名字很是春天的小姑娘,一出生就被安置了罪过。可她真的有罪吗?佐江不忍作答。
“……”
这下子好了,空气沉重得连这小子一时都说不出话了。
佐江暗暗自责地叹了口气,决定对他坦诚一些:“我不高兴,是因为我讨厌小孩子,年纪越小越讨厌。因为……小孩子很容易死掉。”
就像今天那个差一点就死掉的小姑娘。他们太过年轻,还没有好好享受人生,不懂死亡,也不懂自己为何会死去。于是,他们便会对前来迎接他们的死神发出最天真无邪,也最残忍可悲的提问:什么是死亡呢?
若是他们接下来再问起“我为何会死去呢”……首先会崩溃的一定是佐江。
“……小孩子太讨厌了。”佐江再次重复,“越小的孩子越惹人讨厌……越小死掉的孩子越惹人讨厌。”
她缓慢地垂下了眼皮。
但杏寿郎已经听懂了:“原来如此。”可他得出的却是另一个结论,“原来佐江小姐讨厌的不是小孩子啊。”
佐江又抬起眼睛。
“佐江小姐讨厌的,其实是看到年纪小小的孩子死去。”杏寿郎微微笑着,语气笃定,也有几分感慨,“佐江小姐真是有些别扭又十分温柔的人。”
佐江:“……不许说这样的话。”
“是实话实说哦。”
杏寿郎一点都不打算动摇,“而且我非常喜欢这样的佐江小姐!”
“……不许说。”
佐江说着,奋力别开脸,然而因为慌张羞怯,她一时控制不住思绪,没头没脑,张嘴就说,“反,反正你可别成为死掉的小孩……”
——我在胡说八道什么。
话一出口,佐江就开始后悔。
但她却得到了杏寿郎语气一本正经的回答:“不会发生这种事哦!我会尽量争取成为死掉的老头子的!”
“……”
佐江忍了又忍,终于还是露出笑来,帮他一拉衬衣,说了一句“好了”,然后看到他迅速把衬衣穿好,迫不及待地转过身来与她面对面。
“就这样决定了!”
这样大声说着,杏寿郎一倾身,手撑在榻榻米上,迅速拉近了与佐江的距离。
金红的发,微翘的眼尾,还有闪亮的眼瞳顿时近在咫尺,佐江感觉有蒸腾的热感迎面而来,不由自主躲了躲,同时问道:“……决定了什么?”
“决定了佐江小姐以后要做的事!”他维持着向佐江倾身的动作,几乎与她抵上额头,“佐江小姐以前不得不面对死去的小孩,但是看啊,现在在您眼前的是个活生生的、每天都有长高的、嗓门也很有气力的正在成长的孩子!”
……你也知道自己嗓门很有气力啊。佐江在他换口气的间隙,仓促地在心中吐槽。
“所以——!”
这次,杏寿郎又贴近了些,接着昂扬的语气也稍稍缓了下来,“所以这次,佐江小姐,来跟活着的小孩打交道吧!”
佐江:“……你不是不喜欢我把你当孩子对待吗?”
“确实很不乐意,但有一点我很肯定——我不会永远都是孩子,佐江小姐也不会永远都把我当孩子看的。”说着,他在超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