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哈利明亮的眼眸此时遍布阴霾,神情黯淡让人怜悯,仿佛阳光不再照如幽深的山谷,矢车菊幼嫩的新芽停止生长,渐渐在绝望中枯萎。
姐姐是就他的整个世界,那束温柔的阳光洒落在贫瘠的荒原上,从此之后便繁花盛开。而现在他的世界却残忍地抛弃了他,哈利清楚地听见心中的鲜花正在凋零枯萎。
绝望而窒息。
凯瑟琳能够理解弟弟不愿意离开她,她们将彼此视为至亲,两个可以相融的灵魂。
得到祝福的小天使应当永远光明欢乐,他诞生于伟大造物主的双手之间。但她清楚哈利必须成为巫师,受霍格沃茨的庇护,因为她不会是哈利永恒的避风港。在神秘人归来之际,大难不死的他会是所有人的救世主。
哈利控制不住地小声抽泣,他感到姐姐的手指轻轻擦去他的泪水,柔软的触感让他的心为此而悸动颤抖。然而温热的泪珠滴落在凯瑟琳的手背慢慢晕开,她却觉得灼热滚烫。
心中的愧疚如野草般疯狂滋长,仿佛吞没了那颗心脏。
“哈利,哈利,我的小天使,不要哭了。”凯瑟琳的声音有些嘶哑,最后一个单词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凯瑟琳温柔地抚摸着弟弟白皙瘦弱的面庞,露出安抚的微笑。
哈利凝视着那双漂亮柔和的眼睛,眼眸深处似乎能看到姐姐疲惫的灵魂,悲伤的潮汐淹没了她——阳光漠然舍弃了挣脱黑暗的荒原,然而荒原却不知明媚的太阳再也无法逃离阴云的禁锢。
凯瑟琳深深呼吸,试图平复自己糟糕的心情。她向弟弟许下真挚的承诺,“我亲爱的宝贝,你终将成为巫师,在你从神秘人的死咒中活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你会是巫师的希望。哈利,姐姐会以另一种方式永远和你在一起。”
小哈利从未听说过姐姐口中的神秘人,但他很快意识到那是一个神秘而恐怖的称呼。哈利渐渐安静下来,他想知道关于神秘人的故事,尽管它听起来充满了恐惧,但只要姐姐陪在他身边,哈利发誓他什么也不怕。
那是一段黑暗而痛苦的回忆,凯瑟琳在寂静的夜晚亲眼目睹爸爸妈妈死在恶魔的手中,直到最后一刻詹姆都在呼喊她的名字,用尽最后的力气催促她逃跑,希望她能够活下来。
他们说,死亡在所难免,但至少他们希望所爱的人安然无恙。
她和哈利都活下来了,她甚至还记得莉莉跪在婴儿床前对懵懂的小哈利一遍遍说:“爸爸爱你,妈妈爱你,永远永远。”那些道别之语成为长满毒刺的荆棘,扎入她的心里就再也无法拔除。
是莉莉的爱让哈利成为了大难不死的男孩,是那个七月末的预言让戈德里克山谷成为悲剧的坟场。神秘人逃走,幸存的巫师庆祝哈利得到神的赐福庇佑侥幸生还,但懵懂的哈利却早已失去了挚爱的双亲。
就像失去了一半的灵魂。
凯瑟琳明白她的小哈利总有一天会了解悲剧的真相,知道那个为他带来伤痛的卑劣的家伙是如何残忍地造就了这个痛苦。但是现在,她只是摸了摸哈利的黑发,苦涩地微笑着,“神秘人杀死了爸爸妈妈,哈利,那个叫伏地魔的魔鬼杀死了爸爸妈妈。”
哈利仿佛听到烟火在他耳边炸开——他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去世了,所以才不得不和姐姐寄居在姨妈家里,但是每当他询问父母是因什么而去世时,佩妮姨妈总是不耐烦地回答是因为车祸。在此之前,没有人告诉他爸爸妈妈是被杀死的。
凯瑟琳当然知道佩妮姨妈是怎样欺骗小哈利的,她一直没有揭露真相,只是希望她的小天使能够拥有一个普通的童年。在哈利的十一岁到来之前,凯瑟琳会代替哈利的妈妈守护他,哈利背负沉重的责任之前,尽量带给他一个与普通孩子一样的童年。
哪怕当年被藏起来的是哈利,哪怕当年她因无法得到血缘魔法的保护而死在神秘人的索命咒之下。邓布利多会将小哈利托付给德思礼家抚养,佩妮姨妈再也不会担心她的外甥和她的妹妹会得到同样悲惨的结局。
但是现在,她俯下身痛心而不忍地说道:“哈利,你要知道,你的爸爸妈妈都是非常优秀的巫师,他们是不会死于一场普通的车祸的。”
哈利沉浸在这悲伤的真相中久久不能回神,他不断想象自己已经失去了爱他的父母,假如姐姐也死在那个夜晚,那么他就会失去世界上最后一个真正爱他的人。从此以后他的世界轰然坍塌,再无重建的可能。
哈利为他仍有一个爱他的姐姐而感到幸运,自此,姐姐是他唯一的支柱,他会守护姐姐,所有的风雨向他一人倾斜,他只要姐姐不被淋湿,像纯洁的百合一样热烈地盛开就足够了。
姐姐跨越几个世纪的时光来到他身边,用深切的爱点燃黑夜里为他指明的星星。而他心怀感激,虔诚无比。
凯瑟琳能够察觉到小哈利情绪低落,都是她的错,她不应该告诉他这些的。既然是属于小天使的生日会,那么就要用甜蜜的糖果填充灰白苦涩的角角落落。凯瑟琳牵起哈利的手,笑眯眯地问道:“我可爱的小弟弟,想不想吃糖呀?”
她不该因一封入学通知而生哈利的气,没有任何事物会比她的弟弟更重要,而且霍格沃茨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毕竟他是所有巫师的希望。
哈利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姐姐的手,确保姐姐没有因为他的任性而继续生气。他低垂着头,声音有些压抑,就像萌芽的植物努力生长,“姐姐,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你能原谅我吗?”
凯瑟琳觉得这时候的哈利如同垂头丧气,委屈巴巴的小兔子,有谁会舍得凶这么可爱的男孩子呢。她轻轻捏了捏小哈利柔软的耳尖,笑着回应道:“我早就不生你的气啦。”
小兔子好像炸毛了,哈利红着脸有些结巴,“姐姐,不要捏我耳朵……”虽然姐姐的手温暖又柔软,可要是被她发现红红的耳朵可就糟糕了。
不过,只要姐姐能原谅他,摸一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凯瑟琳觉得现在的小哈利好像高兴起来了,这意味着她应该用甜滋滋的糖果填满他的脑袋了。于是她又问道:“哈利,我们一起去蜂蜜公爵好不好?那是霍格莫德最出名的糖果店,你会喜欢的。”凯瑟琳的语气中充满期待,就像哈利请求她时那样。
一字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