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酒气的沉重呼吸几乎直扑在她的敏锐的脖颈,宣宁痒得受不了,尽力地扭过脑袋,白皙美好的线条流畅,愈发像在引颈待戮。
玄色襕衫压住白裙衣摆,柔和的木樨与馥郁的茉香纠缠交叠,于晦暗中交融碰撞,朦胧扑朔的意欲腾然加倍奏效,少年一手撑在地上,停下了动作。
真该死!
“脖子好痒啊!你快些!”她悄悄睁眼,却见到那少年颈背紧绷,滚烫的汗珠浸满了额头,而他的眼睛再不复平时那般灼灼若耀,而是像一摊静水,波澜无惊。
他中药了!就像话本子上写的那样,卑鄙无耻的楚郢,定是识破了她与“她”的计谋!电光火石之中,宣宁想到了什么,她慌忙想喊李意如出来,可是菱镜破碎,她怎么喊“她”,“她”都没有反应。
“你喊她‘阿意’?!‘她’究竟是谁?”
宣宁急道,“你别管她是谁,她中过药,而后眼睛慢慢就看不见了,阿随,我猜测这事儿定是楚郢做的,他肯定是想靠拢三哥,所以才算计你我,怎么办…”
淄川王贪墨的证据都尽数握在承江王手中了,塌台倾覆只是迟早的事,萧且随合了合眼,安慰道,“别急,淄川王善疑贪婪,他的船就算能搭得上的,或许那天就翻了也未可知。且不说这些。你方才的意思是说,楚郢也给‘她’下过媚药?”
他果然是中药了!宣宁惊叹一声,大声道,“我说的‘怎么办’,不是说我们被算计怎么办,我是问你要是瞎了怎么办啊!?”
她这时最关心的竟是这个?萧且随霍然抬首,发顶正撞中她的下巴,小娘子板着脸色皱着眉头,水色满溢的眸中却似星河璀璨。
“你关心我瞎不瞎做什么…”萧且随下意识轻轻抚了抚她撞痛的下巴,奇异的愉悦顺着指间快速蔓延,心跳像是擂鼓,张狂沸热的血流急俯奔腾,他再无法忍受这欲.念的控制,一咬牙,直接用蛮横的内力将那轻纱震得粉碎。
宣宁终于从微微的窒息中解脱,长吁了一口气,转眼见到那少年雾色渐浓的眸子,担忧地说,“我当然会关心你啊…阿随,我帮你吧?总不能眼睁睁看你变成瞎子。”
少年猛地一愣,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眼前的人儿似乎也有些紧张,舔了舔唇,晶莹的润泽沾在两片娇嫩的唇瓣,檀口微启,叹了一口气。
尘埃中的香气放肆粘稠、融合,胸中好不容易压制着的燥意顷刻沸腾迸溅,萧且随的眸色倏然转成浓墨一般的深渊,理智只剩堪堪一线,他低哑着嗓音,“帮我?你…可知…如何才能帮我?”
“我当然知道!”宣宁一本正经地瞪着眼,她平日看的江湖话本中五毒齐全,她语气平直诚恳,“阿随,我知道你平时洁身自好,从不肯随意接近女郎,我素来也很佩服你的狷介。”
“你听我说,我阿兄府上正有三个选侍,就住在隔壁的院子里,年纪虽大你一些,可都是官家赐下的家世端正、品貌兼优的良家子。三年多了,我阿兄从未碰过她们,也不便送她们出府,一会儿我就将她们喊来,你若是看中了,我必定替你向阿兄索要,再向官家禀明。”
那红唇一张一合,弯弯绕绕的一堆话浇进耳朵,却比他极力运转的内功更加能让人浑身冷透,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与李宣宁那些心照不宣的默契、策马同游的欢愉、两小无猜的情谊,无疑都是他一厢情愿的空想,对她而言,他萧且随,与陆业、与裴四郎,甚至与那个江照又有何分别?
他眉眼变得锋锐桀骜,笑了一声,重复道,“选侍?”
小娘子重重点头,满脸都是正气,“她们在府上蹉跎岁月也是可怜,虽现下是情势所逼,但你要答应我,事成之后你要郑重对待,绝不可轻视了她。”
欲念与愤懑充斥了整个空间,他见到她那平静端正的神情,不自觉地搓了搓手指,真是恨不得将她狠狠地…
少年的手在衣摆用力握了握,实在停不下放肆的遐想,他深吸一口气,合了合眸子,“不必,我还是瞎了吧。”
他走到窗前一推,好得很,窗户也从外边栓住了,不仅如此,吵闹的人声由远而近,飞虹惊慌失措的呜咽声就在不远处,“…宣宁公主一人在里边,快和我来,别让刺客伤着了公主殿下…”
飞虹!不怪那小侍女会知道“梦境”之说,那日他与李宣宁在撷草苑闲谈,不正是那个飞虹在一旁伺候着么,她是福康的人?不对,若是福康的人,必不会把他引到静听院来,福康公主又是为谁人做了嫁衣裳?
“有人来了,看来是他们计划到了‘撞破’那一环了。”萧且随咬着牙,来得未免也太快了,究竟是谁这样瞧不起他!
“珠珠!”焦急的一声呼喊传来,宣宁吓得魂飞魄散,上回让阿兄撞见她和楚郢,没过几天她又和萧且随厮混,只怕阿兄会气到晕厥,再也不准她四处游玩了。
她急忙忙地说道,“是、是我阿兄,快!快藏起来!”
萧且随神智溃散,在这昏暗的屋子里简直目不能视,他隐忍着绮念,一边去开柜门,可整整一排长柜都塞满了宣宁各式衣衫,根本无处容身。
“…你衣裳怎么这样多啊!”他一手捂住脑袋,倒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公主,凌乱的床榻,还有这满场狼藉,就算他立即消失,李宣宁的名声也足以天翻地覆。
少年巡视四周,溃散的目光落在鸳鸯海棠妆案上搁着的蝴蝶金钗,他将那金钗抓起握在手中,一下狠狠扎进左臂,短暂清明目光轻闪,他疾步上前一把搂住了宣宁纤细柔软的腰肢,飞身上跃,在门开的前一瞬掠上了房梁。
疾风四起,宣宁倏然双脚腾空,半声惊喊还停在嘴边,呼吸却已被炽热掠夺,滚烫的吻重重覆了上来,萧且随按住了她的后脑,另一只粗粝的手掌加上了几分力气,将她腰肢收拢,紧紧抵在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