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街道上人流涌动,摩肩接踵,商贩招呼声不绝。
太阳慢慢往正中爬着,江珩坐在自家的酒摊后面,牛车上按照他之前提的架起了一个顶来遮阳,后面还有一棵树,树冠颇大。
江璟正在有模有样地招呼客人,竟比江老头和江大伯还利索,看的他赞叹不已。
送走一位客人后,江璟跳到他跟前:“三郎,你看我做的怎么样?”
望着对方亮晶晶的眼睛,明晃晃的求夸,江珩也不吝啬的给了他一个大拇指。
江璟咧嘴:“这会时辰还早,再过半个时辰左右就会有不少客人买酒。”
说着,江璟脸上的笑容僵住,眼睛直盯着街对面的一个方向。
江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斜对面不远处有几个人正在摆酒坛。
“他们在这摆摊有几日了。”
听到他的声音发闷,江珩回头,只见他腮帮子绷地紧紧的,拧着眉,望着那几人的眼底流露出肉眼可见的厌恶。
江珩笑了笑:“城里卖酒的商户这么多,为何有的能成为百年老店,有的没过多久就再也见不到了呢?”
江璟想了想,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稍霁,眼底还有些许尴尬:“你真的,不生气?”
江珩摇头:“一个清酒方子而已,你信不信我还能做出更好的酒来?”
他清楚江璟对生意上付出的心血,也很能理解他的心情,他在为家里的营生费心费力,结果被亲娘迎头痛击给了一棒,只要想想,他就有些同情江璟。
他反感大伯母的做法,却并不是因为清酒的酿酒方子被泄露,造成利益的损害,而是不喜这种“背叛”行为和无智商地“扶娘家”的做法,清酒只是最初级的酒方子,他手里的方子还有好几个,他敢说个个都比清酒方子赚钱,也更难仿制,不过,如大伯母这般有“前科”在,以后家里的生意还真得防着她些。
“我信!”若是以前,江璟定又觉得江珩在忽悠他,经过这些日子,他已经很信任江珩,尤其他此刻成竹在胸的模样更让人倍感信服。
“那就别为那些不值得的事耗神了,接下来咱们该尝试做新酒了,不过……接下来越来越忙,人手是个问题。”
江璟见他欲言又止的神色,若有所思。
过了快半个时辰,果然如江璟所说,买酒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江家的酒近来在小范围内有了一点小名气,买酒的人日渐多了,一时间忙碌起来,江珩人虽小,也在一旁招呼客人,递递竹筒,给顾客拿酒……
一阵忙活,酒卖了大半,日头越来越高,几人汗流浃背,江珩叹气,现在都这么热,何况前阵子大夏天的时候,可想而知江老头几人每日在烈日下暴晒得有多辛苦,眼见着离冬日也没多远了,寒风凌冽,若是把人冻坏,岂不得不偿失?
“阿爷,最近留神看看,若有合适的铺子咱们就租赁下来。”
江老头擦汗的手一顿,转头打量对面的商铺:“铺子?那不必,一间铺面一年肯定得不少钱,咱们在这就够了!”
江珩知道他不舍得钱,正色道:“若是别的物件也就罢了,咱们卖的是酒,而且要长久地做下去,还是租个铺面好,摊子终究不便,若是下雨下雪就不好出摊了,再说马上天寒了,若是把人冻病了,拿辛辛苦苦挣的钱去买药吗?”
江老头一噎。
“我觉得三郎说的有理……”江富犹豫道。
江老头瞪他一眼。
“阿爷,三郎说的对呀,”江璟接着道,“前阵子那么热,有几次您都差点中暑,要是冻坏了,那得花多少钱啊?到时候生病又难受,还没法做生意呢,这又得亏钱!”
江老头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慢慢也觉得确实是这么个理:“那就租一间?”
“租,”江珩鼓舞道,“到时候在铺子里摆几张桌子,再弄点好下酒的小菜,还能多揽些生意。”
听到这话,江老头最后一点犹豫也没了,当下拍板:“那就租!等收了摊,咱们就去牙行看看。”
“到时候咱们也弄一个大柜台,我就在柜子后面……”江璟喜滋滋的比划着,惹得几人失笑时,也不由地憧憬起来。
这时,三个年轻的差役一摇三晃地走近,模样甚是懒散:“老板,酒还有吗?”
江老头和江富脸色一凝,只有反应过来的江珩和江璟忙上前招呼:“还有,两位大哥辛苦了,我给您二位盛碗解解渴。”
差役们满意地点头。
江璟拿三个瓷碗舀好半碗酒,江珩端给他们,江璟拿几个竹筒继续装酒。
一个差役接过酒喝完,砸吧嘴:“还是你家的酒好,别人家的真喝不惯,不是兑了水就是味道不对,就像那家的。”
他指了指斜对面,是杨家。
“那家的酒不行,”另一个差役说道,“看着吧,他们家的生意做不久。”
江璟拿着三个竹筒过来:“大哥们喜欢就好,这几筒酒大哥们带回去晚上喝!”
几个差役毫不客气地接过去:“你小子,不错,以后肯定有大前途。”说着,目光扫过坐在后头面色不虞的江老头和江富,眼底带着几分不喜。
江璟忙过去挡着几人不善的眼神,赔笑道:“借大哥吉言,以后我要真是发达了,定不会忘了诸位大哥的照顾!”
差役们拎着酒走了,又到下一个卖鞋的摊子边上,几句后,摊主掏了钱奉上,三人转头又进了对面一家卖首饰的铺子。
江璟眼见着他们走远了,脸上的笑才敛起,回头叹道:“阿爷,阿爹,你们别每次都这样……”
江珩望着脸色难看的江老头和江富,这半日观察下来,他发现自家这生意能做成且撑这么久,估计大多时候是靠江璟吧,虽然这些差役很不是东西,但市井常态便是如此,没有人来跟你掰扯对与错,差役中有很多甚至不是正经的差役,而是属于衙门编外人员,但往往这种人更难缠,若是上官威严清明,他们便不敢放肆,若是像他们如今这位县太爷……
除非有功名庇护,他们才不敢过于放肆,生意做了这么久,两人还适应不了,显然是不适合做生意的。
他想到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