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岳的请帖来的很快,我正在院里打石子消食呢,慕流夜就大步走了过来:“陈溯月!”
听到他声音时我还有些恍惚,毕竟我已经连续好几天都没去找他了,自从姑姑说了那番话后,我就规规矩矩的待在家里,我不明白怎样算是不越界,只能避着他。
所以他站在我面前,将请帖缓缓打开时,我还是没反应过来,只愣愣的瞧着他,从额头越过鼻尖再到下巴。
我想不见面已经不是上策了。
仅仅是几天,我的思念便疯长,拉扯我的神志,可当这人实实在在出现时候,我又开始踌躇起来。
“愣什么呢?”慕流夜忽的捏了捏我的脸颊,将请帖放到我眼前。
我慌乱中看了几眼,却忽然顿住:“诚邀曼玄三皇子携皇子妃以及郡主陈溯月来南岳参加春猎,落款是……左权御?”
不应该是左权瑾邀请我吗?为什么变成了左权御?还有,这请帖里,没有第四个人了。
我又看了一遍,才问道:“怎么没有你?”
慕流夜反问:“为什么会有我?”
也是,曼玄朝中的关系多少很是尴尬,没有太子,邀请慕渊是因为有姻亲关系,邀请我是因为左权瑾授意,若是再加一个慕流夜,多少会让有心之人挑刺。
可是要我跟慕渊一道去南岳……我打了个哆嗦,将请帖推到一边:“那我也不去了。”
慕流夜闻言却没有动,他说:“真不去?为什么,因为没有我?”
他说这话时候带了点笑意,我也不知道他在瞎高兴点什么,只是认真的点点头:“不去了。”
“是因为没有我吗?”慕流夜不依不饶。
若是之前,我定心直口快说‘是’,但现在,我却失了胆量,可他神情隐隐带着点期盼,我也不忍心说‘不是’,只道:“我不想与三哥他们同行,再说了,我在南岳也没个熟人……”
慕流夜随手扔掉请帖,又凑近了些,继续问道:“是因为没有我对吧?”
我被他这般胡闹给噎住了,心知再不回答,他怕是能问上一整天,于是别过脸:“对对对。”
“就知道你离不开我。”慕流夜满意的笑了,随后又从怀里抽出一张请帖,“刚才那个是骗你的,这张才是真的。”
我还未从惊愕中回过神,又听他道:“没有三哥,只有你我。”
‘你我’二字被他咬的很重,我心里哗的荡开一道波纹来。
他道:“因为之前的事,他欠我个人情,所以……”
“那你刚才干嘛要骗我!”我后知后觉的有些恼怒。
慕流夜抬手按住了我的额头,笑道:“因为你这几天一直没来找我,怎么,觉得自己现在是神射手了?”
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可心口堵着的情绪却不断翻涌。
我根本没有办法回答他,可我,好像真的很喜欢他了。
因为早就做好了出发的准备,所以收到请帖的第二天我们就要南下了。
早上在城门口上马车时,我还迷迷糊糊的没睡醒,霜儿干脆将我与包裹一起推搡进马车,捏着手帕,一把眼泪的与君言交代。
我又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的掀开车帘:“霜儿放心,我回来时候一定给你带南岳的特产。”
霜儿眼泪汪汪的点头。
一直到走出了城门,我心中突然腾升起一种叫做梦想成真的感慨来,城外的官道两旁都是长着杂草的荒地,远望就是山。
才入春,长出来的青草细小,远看去就是毛绒绒的一片,我忍不住大口吸了口气,总觉得自己嗅到了自由的味道。
慕流夜的马车在前面,只是赴约,人马不多,也就我同他一人一辆马车,带了几个护卫,君言骑着马跟在我的马车旁边,我一掀帘子就能跟他撞上目光。
“哎哎……”我拍了拍车窗,“咱们要走多久才能到啊?”
君言瞥了我一眼,刚要说什么,眼神往前一扫,复又严肃答道:“回郡主,至多三日。”
我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样乖……我还有点不习惯。”
君言冷哼一声,别过头不再看我。
车队速度不快,反而显得旅程悠哉悠哉的,我靠着软垫,一边看风景一边吃茶点,要说风景,一直也就是那几座山,连绵不断。
不多时,车队就驶入大片竹林,风一吹,竹叶便簌簌的响,有种难以言说的风雅之感,我闭上眼睛去仔细品味,恍然间觉得自己也成了懂得诸多风雅之士的大家闺秀。
一道笛音幽幽入耳,与竹林风声相辅相成,我倏然睁开眼睛,将身子探了出去,只见慕流夜不知何时下了车,自己坐在马上,手持玉笛。
许是心境变了,以往不曾注意过他会的东西,现在却总在后悔不够了解。
我倚着窗,没有出声,静静的盯着他的背影,慕流夜身形偏瘦,可他仪态是极好的,骑在马背上脊背直挺,墨发飞扬,侧过脸来时更显意气风发。
…少年意气,我囫囵的想着,也顿时明白了为何那么多女眷会钦慕他,大抵是气质使然,让人一眼都不舍得挪开。
“看什么呢。”笛声戛然而止,慕流夜拉着缰绳调头,慢悠悠的来到我的窗边,神色飞扬,“怎么回事陈溯月,偷看我?”
被戳破了我也没不好意思,支着脑袋冲他眨眨眼:“听你吹的不错,再来一首。”
他将玉笛在手指间打了个圈,随后冲我一甩头发:“想得美,不吹了。”
“小气鬼。”
慕流夜微微眯眼,意味不明的回了句:“别扭怪。”
我作势要探出身子打他,他便拉紧缰绳,往一旁挪了去。
来回的胡闹间倒是让我心中因为所谓‘界线’而产生的郁气减轻了不少。
其实没差的,我想,毕竟不论我对他的感情有再多天翻地覆的变化,也不会影响我们间的关系。
因为所谓的情爱,并不只是一个人能完成的事。
他若不喜爱我,我们便一直都是玩伴,再亲近些,也不过是众人口中的‘情同兄妹’罢了。
可我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