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起,我一瞬瞪大双眼,巨大的拉力将我向后拽动,视线上移,我看到一片湛蓝色的天空,身后则是虚无。
——我坠崖了。
疾风从耳畔向上,也或是我下坠的速度太快了,我甚至来不及去想别的东西,整个世界里,就只剩下天空和风声。
是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死亡会是什么感觉?我此刻居然毫无惧意,闭上了眼睛。
有人在坠落时抱住了我,仿佛在这刹那间想要将我从空洞中拉出。
我只听得重物砸向水面,砰的一声水花四溅,夹着重力,我同他一起坠入水中。
耳蜗轰鸣,水流将我们缠绕包裹,宛如此生都无法逃离出的牢笼,窒息感从胸肺逼向大脑,
在冰凉又寂静的水中,我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像是将死之际最后的哀鸣。
又是这样——
十年前我便是在这般处境里被温泽皖捞起,也许他说的对,那时候就应该溺死我,就不会再有如今种种是非。
我逐渐放松了身体,任由水流拉扯。
可下一瞬间,我被扯出了水面,一股力量拖拽着我重新爬到了岸边。
窒息太久,我眼前模糊头脑发懵,却能明晰的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轻拍我的脸颊:“郡主,郡主?”
我喉间涌上一股凉意,立刻坐起身,张嘴便吐出了不少的水来。
鼻腔酸涩,喉间更是像刀割过一般火辣辣的疼。
我缓了好久,视线才清明起来,但碍不住头晕,只能跪坐在原地,盯着水面发愣。
左权御就坐在我身侧,安抚一般的顺了顺我的后背:“还好吗?”
我麻木的摇摇头。
发生的一切恍惚如噩梦,逃跑,坠崖,落水……我从未想过这一天会如此的‘丰富多彩’。
“咳咳…”左权御的咳嗽声不断响起,甚至带了些间歇的气音。
我侧过头,只见他唇边咳出些许血沫来,顿时清醒了大半,连摸带爬的凑到他身边,抬手就去擦他的脸:“没事吧,别死啊!你要死了我怎么向南岳交代……”
他顺了口气,握住我的手腕,露出个无奈的浅笑:“郡主,你可以不说后半句的。”
“……”我又条件反射的捂住嘴,我怎么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我的意思是,是没法向自己的良心交代。”
他道:“这句也可以不说的。”
“哦。”
我讪讪的笑了下,低下头,他身下的血已然染红了地面。
“你……”我颤抖着找回自己的声音,刚要抬手,左权御身形一晃,整个人栽向我。
“左权御!!!”
我手忙脚乱的将他接住,这才发现他背后的伤口原本就完全撕裂开来,又泡了水,与衣服粘黏在一起,整个人像是从血水里泡出来一样。
我也不敢乱动他,只好让他躺在我的腿上,轻轻去剥开他的衣服,以免皮肉同布料长在一起。
四周全是高山,阳光被遮挡的严严实实,本就很是阴冷,衣服也全都被浸湿,湿哒哒的贴在身上。
我打了个喷嚏,又低头看了看光裸上身的左权御,这样下去别说等救援了,恐怕过不了多久他就得冻死。
我咬咬牙,轻手轻脚的将他拉起,搂进了怀里,想着能多撑一会儿是一会儿。
我仰起头四下观望,心底腾升出无力感——快些找到我吧,慕流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