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想知道猎场里的刺客都是哪里来的。”我走上前轻轻扶起他坐好,“慕流夜人呢?你有见到他吗?”
似乎是碰到了伤口,左权御‘嘶’了一声,脸色更加白了,他道:“慕兄去找你了,樊兄返回寻我父皇去了,让我先在这里等着。”
说着,他自己忽的轻笑一声:“真是不怕我死在这里。”
慕流夜返回找我了?
那他应当是没事的,我松了口气,也没那么焦急了,回道:“能把你撇这里说明挺安全的,你要是死了我们也少不了麻烦。”
“郡主说的有理。”
我忽略了他满脸的假笑,也不如说是感慨他在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我顺势在他旁边坐下,从衣兜里摸出个瓷瓶:“把伤口给我看看,出发时玥玥给了我一瓶外伤药,雪玉寒的药,说不定有用。”
“好。”左权御也不矫情,直接褪下身上的衣袍,“麻烦郡主了。”
我哪能想到他伤在背后,此刻衣服一脱,他整个上半身毫无保留的展现在我眼前。
我先是下意识闭眼,后又觉得不对,不看的话我也没法给他上药啊!
内心默念了十几遍‘非礼勿视’之后,我才细细的去看伤口,只见一条狰狞的伤口横跨他白玉般的后背,鲜血几乎染透了他的衣服。
我看的眉心直跳:“你……”
顿了顿,我还是没忍住问:“不疼吗?”
这样的伤口,他是怎么能笑出来的?
左权御扭头看过来,眼底像是含着一整个春季都未落下的春雨:“上次刺伤你的那一剑,现在还疼吗?”
直到此刻,我心里的怀疑终于有了结果。
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还真是你啊。”
怪不得我觉得他熟悉,怪不得左权瑾面对我时神色古怪,因为出使曼玄,杀了温泽皖,误伤我的那个左权瑾,从一开始就是左权御假扮的。
他又笑起来,笑容中还带点故作的苦恼:“原来被你猜到了,我还以为需要找个时机告诉你。”
我道:“可惜我今天碰见左权瑾了。”
左权御很聪明,不用我多说,他就明白了:“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一点也不惊讶。”
“有什么好惊讶的,转过去。”我打开瓶塞,让他坐好,“不过我还是挺好奇你为什么要为了温泽皖专门跑一趟…可能有点疼,你忍忍。”
我将药粉轻轻撒在他的伤口上,眼睁睁看着他背上的肌肉猛然紧绷,霎时间就布满一层细细的冷汗。
看起来是疼的不轻。
“……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左权御深吸一口气,大约是在强压背上的疼痛,“我的母妃。”
原来是这样,他的母妃就是那名被温泽皖毒死的贵妃,所以他才不惜以别人的身份,跋涉千里,也要亲手杀了温泽皖。
我垂下眼眸,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他,其实细细想来,也没什么好安慰的。
皇宫里处处都是血染就的,发生什么也都不是新鲜事,今日可以登高堂,明日就可以下地狱。
……我们都身在其中,不可挣脱。
“郡主?”左权御温柔的唤了一声。
我回过神,发现瓶里的药粉已经倒完了,也不愧是雪玉寒的药,融在伤口上很快就结了一层薄薄的痂,只要不剧烈撕扯,大概很快就能好。
我用匕首撕掉了自己裙摆一段干净的布料,给他粗略的包扎起来。
伤在背部,包扎时需要绕过前胸,我的手指就不可避免的触碰到他的肌肤,指尖就如同划过一块带着温度的白玉,触感细腻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我不敢多碰,打完结立刻与他拉开距离:“好了,你把衣服穿上吧。”
左权御看了看我,轻笑一声:“郡主若是害羞,大不了——”
他顿了顿,笑道:“——我去曼玄提亲,将你娶回来,那就不会再不好意思了。”
我立刻就道:“你别开玩笑了!”
虽然明知他是说笑,可我还是觉得荒唐烦闷,原本回到曼玄后我与慕流夜就可能要面对麻烦,若是左权御再添乱……那就是难上加难。
“好。”左权御道,“我不开玩笑,只是我觉得我们该换个地方闲谈了。”
“我们不应该在这里等……”等待救援吗?
话未说完,我心中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下意识弯了腰,有东西擦着我的后脑勺而过,直直的钉在了桃树干上。
我吞了吞口水,腿就有些发软,是那些人追过来了!
“走!”左权御飞速起身,一把拉起我,往更外围处奔去。
身后的脚步声密集,我感觉自己已经跑不动了,可看着左权御背后因动作幅度过大而再次撕裂渗血的伤口时,我也就不敢再拖他后腿,玩了命的狂奔。
脚下的路慢慢的平整起来,视野也开阔了不少,我抬眼向前看,只见远处出现了山脉的轮廊,隐在远雾中影影绰绰的。
我心道不好,果然再继续向前,就是一大片断崖——话本子诚不欺我,在野外逃命真的会遇上悬崖。
但是我是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我自认为没有那么高强的武功,左权御还受了重伤,我们俩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偏生的左权御像是没看见似的,继续向前跑,被我拉了一把:“我宁可被一箭刺死也不要摔的四分五裂!”
他脚步不停,反而更大力的扯着我:“别怕。”
还别怕,我怕的要死啊!
但前有狼后有虎,我只能被他拖着,一路走到断崖边。
黑衣人呈包围式向我们逼近,我急的快要哭出来了:“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啊!”
你们刺杀左权御能不能别伤及无辜!
左权御向后移了一步,站在了断崖的最边缘,厉声质问:“是谁派你们来的?”
为首的黑衣人跟身边的人交换了眼神,并不回应我们的问话,数十支利箭齐齐对准我们,银色的箭头在阳光下闪烁着冷芒。
利箭破空的声音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