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的困境在纪婆婆上门为他查看伤势的时候有所好转。
现下人已经醒过来,伤口恢复的也不错,没有化脓也没有渗血。到底是年轻人,恢复的就是快,只是失了那么多血,还得好好养养。纪婆婆为他换过一次药后感叹道:“你这小伙子昏迷的时候看着就那样,醒来了到是浓眉大眼的讨人喜欢。”
崔锦在纪婆婆换药的时候一直在旁边盯着,生怕漏过什么细节。周景每次抬眼都可以看见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到让他这个被看得人心里不自在起来,难道现下的小姑娘都这么大胆吗?
崔锦在纪婆婆将绷带缠好的下一刻就递给婆婆一杯温水,将凳子又往跟前凑了凑,好奇地问:“婆婆,您看他是好人吗?我能让他帮我干活抵债吗?”
“能,当然能,这小伙子看着就有一把力气,能帮你做不少事哩。”即使失血过多躺了这么些天,纪婆婆仍旧可以感受到这具身体隐藏的蓬勃力量。只是干活抵债这种事总得你情我愿才好,纪婆婆又转向周景开口道:“只是不知道这小伙子愿不愿意。”
周景当然不愿意,他的想法是先去县城的据点,日后送钱过来,可这话一旦说出口又要被小姑娘误解。但是这个提议使他眼见着自己有了下地活动的希望,当然不能拒绝,忙表态说愿意,又问:“只是不知我到底欠了多少债?”
虽然救命之恩大过天,可自己还有要事在身,若是拖得久了,可没有办法回去交差。
说到这个崔锦算的可清楚了,从救人的第一天她就开始记账,小金库里少了一厘一毫都牢记于心,“我把你从山上拖下来,按挑工的酬劳你得给我二十文;用的药钱婆婆帮我记着呢,都是上品,要一钱银子;婆婆年龄大了还上门来看诊,诊费算一钱银子,你就算现在去外面问这个价格都不算高;这些天你吃我的住我的,我一直照顾你,也要一钱银子;再加上五十文的软筋散一共是三钱银子又七十文。”
“软筋散也算我头上?”凭什么,虽然五十文的软筋散可谓物美价廉。
“不然呢?反正都是用在你身上。”
纪婆婆瞧着二人为这点小事都能闹起来,想来是相处的不错,便笑着说:“小伙子别担心,远没有那么多,锦丫头心疼我上坡下坡虚报了,软筋散是我的主意你也不用掏,看诊用药总共就一钱银子。”
“婆婆,他那么大一个小伙子辛苦了您这么久,总不能一点也不给吧。”崔锦听着纪婆婆直接砍掉了那么多,觉着自己乱发善心反倒辛苦一个老太太,心里很不是滋味。
纪婆婆拉着崔锦的手安慰道:“婆婆这上上下下主要是想看看你过得怎么样,就算没有他我也会来看你的。”
崔锦顺势倒在纪婆婆身上,心里半是感动半是愧疚,低低地叫了声婆婆。
周景看着眼前的一老一少,听着她们说的话,觉着如果不按照崔锦的账来还,这辈子都良心难安,忙开口说:“婆婆放心,该还的我都会还,绝不会赖账。”
这话可说进崔锦心坎里了,就该这样。
纪婆婆看着崔锦瞬间亮起来的眼眸,不免感叹道这小姑娘天天喊着存嫁妆,男女之事上却还一点也没有开窍,又有那样的父亲,可真愁人啊。又转过身来对着周景感叹道:“你也是个好孩子,怎么就遭了这样的祸?”
话刚出口周景就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这两个人忽悠了,或者说是被纪婆婆忽悠了,现场还有一个小傻子到现在一点也没意识到。
周景在结束这三钱银子的话题后后知后觉的想到:他本来想象中的谢礼可不止三钱银子,怎么这一番交涉后自己成了连三钱银子都想赖掉的忘恩负义之辈。想来是失血过多脑子不好使了。
算了吧,不过是一个老太太担心护着的孩子受欺负罢了。只是这两人微薄的防人之心若真遇见坏人可能就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