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身上剥下来的衣服你也卖给乡亲？你可真是缺德！”
德芬家和顾家本来已经两三年没走动过了，德芬回农村，见着顾家人也是绕道走的，可是她没想到，对方上赶着来招惹自己。
而且，从前竟没发现，顾晓华他妈妈居然是这么刻薄的一个人。
德芬压着怒意，到此时，即便对方直接喊住她口出恶言，她也不想跟王秀珍当着外人的面红脸。
不过，她身旁的几个来挑选衣服的嫂子婆姨们却看不惯，纷纷帮她说起了话。
“顾家嫂子，你说这样的话可要讲良心，不要空口白牙乱造谣。你不喜欢你可以不买，但你也不能乱说啊。”
“就是啊，王秀珍，你是眼瞎吗？这衣服上面还有标签，看看里面的线头，都没剪干净的，明显就是新做的。你再闻闻这衣服的味道，有你那嘴里的味道重吗？”
“顾大婶儿，我们买我们的，不碍着你的事。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王秀珍没想到平时这些人巴着她的娘们儿，今日一个个跟她对着干。
她强势惯了，眼高于顶，当下就跟这些人吵了起来，“老娘为你们好，你们反而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们想穿死人衣服，就尽管穿！”
“王秀珍，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
“你今天是吃了炸药吗？还是你家老头子昨晚上没把你在床上哄好？你逮着我们撒泼，找错对象了吧？”
农村的女人没几个是好惹的，她能乱骂，别人也能骂得很难听。几句话不对付，就开始问候祖宗了。德芬怎么劝也劝不住，头疼死了。
顾晓华躺在床上当咸鱼，昏昏欲睡中，被外面的喧哗吵醒。竖耳细听了会儿，好像是母亲同人吵起来了。
他木愣愣的躺了会儿，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母亲发出了尖利的咒骂声，但是很快就被更多的声音压下去了，像是有好些人在针对母亲。
他皱皱眉，翻身起来。
虽然现在他光景变差了，但是他是顾家的大儿子，怎么着也得出去给母亲撑腰。
“德芬？”
打开门走出去一看，母亲站在院坝边，同旁边邻居院坝里几个婆娘在对吵，他在人群里看到了德芬。
德芬身旁搁着一个背篓，里面装了一背篓的衣服。
“你这是在……向大家卖衣服啊？”
德芬还没开腔，王秀珍已经抢着说话，告状似的对儿子道：“晓华，曾德芬公然在村子里倒买倒卖，这要是去政府告她一状，只怕是要判个几年哦。”说罢，得意洋洋地瞟了眼德芬。
顾晓华无奈地看向母亲，“妈，这都什么年代了，不要动不动就拿你年轻时候的经历来对现在的事情说事儿。国家政策早就变了，这不叫倒买倒卖，这就是现在国家鼓励的市场经济。以市场为导向，哪里有需要，哪里就有市场。”
一群娘们猛点头，“晓华读过书的真是不一样，听听这见识，就是不一般。”
顾晓华被赞得都有点不好意思。
他偷瞥德芬，看她低头整理背篓里的衣服，还有很多件，看来她卖得不多。
也看来，她的男人也不咋样嘛，还需要她走乡串户地推销东西来赚钱养家。
他走过去，一边伸手在那背篓里挑挑拣拣，一边道：“你这些都要卖吗？”
德芬直起身，“是啊。”
顾晓华就恩赐一般地道：“我给我妈和弟弟妹妹买几件，算是帮你消化下，不然这么大一背篓，你要卖到几时？天又这么热，你背来背去的，好辛苦的。”
德芬笑道：“你家人真心需要，你再买，别只看在大家是乡里乡亲的份上才这么做，没必要。”
一旁的王秀珍立刻大声道：“晓华，你没听见吗？人家说的没必要！你瞎起劲儿帮啥呢？家里这么多人吃饭，你又是家里的顶梁柱，你再有钱，也要省着点花啊！”
德芬将顾晓华手里的衣服扯回去，“刘大婶家要讨儿媳妇了，她那次给我说想给未来媳妇买几身衣裳，叫我回村的话给她带些衣裳挑选。我想着既然回来了，就多带了些，看村里还有谁想要买夏季的衣裳的，我们新出来的产品，衣服裙子，料子都用的好料，走到这儿，被嫂子们拦住都想要看看。所以，不愁销的。”
她将背篓背背上。
几个婆娘代替德芬冲母子俩几声讥笑，转头拥着德芬一起去了刘大婶家里。
“咱们关起来门慢慢挑选，省得被有些人看见了眼红。”
“就是。还能穿身上试试大小呢，快走快走。”
顾晓华呆了呆，转头怏怏地回了屋，又爬上床去瘫着了。
他没了工作又被老婆戴了绿帽子，一开始还想忍哦，结果他老婆看他没脾气，竟然将奸夫喊到家里来胡混，被他捉奸在床，张德生和朱洁丽还叫他不要闹，说家丑不可外扬，他终于不想再窝囊下去了，跟张娴雅离了婚。
可他在城里没房子，离婚后就被张家赶了出来。
当初开修理铺子时向张家借了两千块钱，一直没还。
开了修理铺后，他仍旧极力维持自己是个男人，能够养家养老婆的可怜面子，所以每日所得都上交给张娴雅。结果，他赚多少，张娴雅就花多少。
如今离婚，他没能存下几个私房钱，倒还要还张家两千块。
无奈之下，他干脆把店铺一关逃回农村，一躲了之。
反正张家人是不可能追到农村来的，恐怕他们都不知道他住在哪个乡旮旯里。
前岳父母一次都没来过他乡下老家，前妻张娴雅也只来过一次，还是被自己领着跟着走的，她记得个啥？
这边德芬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还生了一儿一女，王秀珍万分想不通，嫉妒眼红得咬牙切齿。她也想抱孙子，看顾晓华回到乡下后整天瘫着不是个事儿，于是张罗给他找第二个老婆。
说不定新老婆也能像德芬一样旺夫旺家。
很快她就相中了个姑娘，对方是黄花大闺女，就要求二婚的顾晓华给很大一笔彩礼，四千块。
顾家人口多，顾晓华省城工作几年也没往家里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