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西落,桔绿巷口的路灯亮起,袅袅炊烟和摊位阿婆的喊卖声融为一体。
“刘奶奶好!孙阿姨也好!”
夏之渔蹬着自行车一个个打过招呼,车把上两杯刚买的西瓜汁随着动作摇晃,吸管乱戳。骑到22号楼,夏之渔笑着把车停进楼道。
楚女士和老夏都是在云洱一小教学,大部分下班时间都比她早,楚女士今天说要做红烧小排来着,这样想着,夏之渔的脚步又轻快了不少,像电线杆上肥啾啾的小麻雀。
开门第一件事换鞋,第二件事喊妈妈。
楚文华在厨房开着吸烟机比较吵,没听见夏之渔声音。
夏之渔刚放下书包准备去厨房帮忙,就看到楚文华端着一盘糖醋鲤鱼出来了。
鱼很大,尾巴翘在盘尾,架势吓她一跳。
夏之渔震惊:“我爸今天回来?”
楚文华放下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没这么快,你爸出去学习下周才能结束呢。”
“那今天怎么做这么多啊。”
桌上不光有小排,还有鱼,清炖狮子头,油糕.....都六菜一汤了。
夏之渔茫然地眨眨眼:“是家里有人要来吗?”
“你说对了,猜猜是谁来。”楚文华笑起来,转身还真从厨房里端出一盆蘑菇三鲜汤。
“刘叔?林阿姨?不会是我们班主任要来家访吧。”
楚文华戳她脑袋:“想什么呢,你们班主任来你还有这个饭吃?”
夏之渔想不到了,摸摸鼻子虚心请教:“那是谁啊。”
“是......”
“叮——”楚文华开口的瞬间,门铃悠长响起。
楚文华笑了,拍拍夏之渔让她去开门:“你开门就知道了。”
“谁啊,你怎么还卖关子。”
搞得神秘兮兮的。
楚文华调整着摆盘,催促夏之渔快点去。
“嗷。”夏之渔踩着拖鞋往玄关去,嘴上还应着一声来啦。
开门也就是在一瞬之间,画面却类似剧情重播,少年换了身衣服,漫不经心地等在楼道中,有些年数的白色粉刷墙和光晕昏黄的灯光中,许燃也身上桀骜和锋利被模糊减半,忽明忽暗的旧灯光映在他漆黑瞳孔中明亮。
见到是她,许燃也肩膀松垮了点,挑眉垂眸睨着她还有功夫开个玩笑喜:“站这儿看十分钟?”
夏之渔:“......”
经过今天的仔细观察之后,夏之渔不得不承认分开这三年许燃也又长高了很多,比她整整高出一截,开门的姿势又前倾,就显得她像只没多大点儿的小老鼠伸着脑袋仰头看他,这让她愣神的那会儿很没面子。
所以夏之渔先发制人:“怎么是你?”
许燃也给了她一个“早就料到你会问这个”的眼神,不慌不忙,慢悠悠抬了抬手,为了方便她从门缝看还特意侧身,晃了晃手上拎的东西,“来看文华姨。”
言外之意,不是来缠着你的。
她没法赶他走。
夏之渔想到那一桌子菜,马上弄明白是怎么一会儿事。
按道理说是合理的,毕竟两家人一块生活了十几年,要不是许燃也父母外派,还会一直生活下去。但......
“你们俩站这儿干嘛呢,说话也不用光顾着在门口说啊。”但楚文华女士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招着手来欢迎了:“小也?快快快进来,外面有蚊子,进来说。”
堵在门框上的少女被拉开,棉花糖一样扯到里面。
“妈。”
“妈妈?”
夏之渔满脸错愕,但楚女士满脸赞叹地看着许燃也:“都长这么高啦?”
“感觉比以前瘦了。”
夏之渔:“?”
夏之渔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景,逢年过节这个单位同事来一趟那个邻居看一次双方都要这么寒暄一会儿,不过这次对象是许燃也。
许燃也欸,至于吗?
这家伙长什么样子她从记事起就发过毒誓,化成灰也能认出来,多看一眼都嫌烦。
“长大了,比小时候更帅了。”楚女士的声音再次不合时宜响起。
夏之渔脸上出现一点无语,但许燃也这人很招家长喜欢,从小就是,虽然对同龄人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但桔绿巷的家长没有不喜欢他的,逢人就说老许家那个孙子不光生的俊,更招人稀罕。
许燃也没不承认,清冷的嗓音低低笑了几声,目光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夏之渔这边,淡淡一下,很快收回。
他微弓颈把东西整齐放好,黑色T恤领口风光微露,后颈线条干净流畅,凹进去的那个骨节都透着劲瘦却朝气的味道。
他说比不过文华姨,看着也比之前更年轻气质了,几句话把楚文华哄的眉开眼笑,理都没理夏之渔。
不但如此,另一杯西瓜汁还进了许燃也肚子。
夏之渔有点郁闷。
最后还是楚文华发现夏之渔的不对劲:“欸,渔渔啊,小也不是转学附中了吗,你们今天没见着?”
夏之渔跟面前那个油焖大虾较上劲了,眼都没抬直接堵住许燃也的话:“没,几百年没见过了。”
楚文华不疑有他:“那以后你们俩可以一块上下学,正好你马上就要上晚自习了,太晚回来我也不放心。”
夏之渔手套都抠破了那虾也没剥完整,吃得异常艰难。
“再说吧。”她支支吾吾。
许燃也默不作声地撩起眼,最后停在夏之渔满是虾油的手上。
楚文华也看不过去了,起身说再去找几个一次性手套。
人走,桌子上一下安静,只剩夏之渔那边手套的簌簌声。
许燃也桌子下的腿忽然碰了下她。
夏之渔动作一顿,抬眸发现这个人故意的。
许燃也腿又碰她。
夏之渔偏过头就是不理。
楚文华忘记家里剩下的手套去哪了,翻箱倒柜的开始找。
夏之渔发现许燃也没了下文,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