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付完赎款也不会给警方拨电话,更不会传出相关信息,引起股价下跌。
盛夏里的理由很充分。
陈不周也知道盛家当年没有报警,执意亲自去交赎金,才导致接连一串后果。
但他在警署这么多年,什么二代没看过,什么豪门密辛没听过,甚至连开车拖行交警的公子哥也不是没有。
因此也只是眼神淡淡的,继续问。
“——绑架你的是操牌手?”
盛夏里在昏黄的灯光下轻轻摇头,声音很轻,说出的话却如惊天雷声:
“不,是她救了我。”
*
操牌手。
救人。
两个毫无关系的词同时出现。
陈不周沉默半响。
那张向来从容镇定的脸也流露出两分惊异,瞳孔微微缩小,像是在琢磨着一家娱乐小报上的八卦是否具有真实性。
“救人”一词与操牌手那种杀人如麻的大魔头,是能联系在一起的吗——
盛夏里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她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遇到她的时候,她还不是你们口中的操牌手,她让我叫她——Queena。”
她沉默一小会,思绪断断续续地翩飞至很遥远很浩渺的天际。
很小的时候,在她还是个妹妹仔的年纪,曾经听说过一个童话故事是这么说的,如果在白天鹅王国里出现了一只黑天鹅,那么白天鹅们将迎来灭顶之灾。
Queena就是那个黑天鹅。
她永远从容镇定,永远优雅自信。
没人比她更阴狠狡桀。
——她的瞳孔比一般人要深,黑得让人不敢直视,眉眼骨骼仿佛隽秀起伏的山峦一般深邃。
棕色长鬈发柔顺贴在脸颊两侧,露出骨相完美的五官,唇边勾着一点儿似笑非笑,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风度。
“他们都叫我夫人,不过我不需要你这么叫我,Cute girl……”
“我允许你知道我的名字,Queena。”
声音的确很优雅,却让人警铃大作。
那双眼睛深处似乎是冰山沉淀过后的颜色,拼凑出优雅带笑的矛盾色彩。
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
缓缓地:“你可以叫我昆娜。”
她是一个女人。
操牌手是一个女人。
而告知警方这个消息的,却是唯一一个从操牌手手下活着逃出来的女孩。
卧底期间,陈不周其实曾经因为一些微小信息对操牌手这个身份有过诸多猜测,但他从来没有见过操牌手本人——
他的资历还太浅。
没个□□年的资历是见不了大头目的。
况且,他也并不在操牌手手下混,想要接触他,没混个十八九年的根本没机会见他一面,只有成为组织里的老人,才有可能见到这个幕后掌控者。
那个跨国犯罪集团审查很严谨。
很小心。
他们也不是对他毫无怀疑的——几乎每一个组织成员都会受到重重考核,就连晚上睡觉都不能放松心神。
陈不周曾经很多年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枕头下常年压着木/仓。
哪怕在梦里,他也是警觉的。
但盛夏里居然告诉他,操牌手不是男人。
怎么可能。
并非是他不相信她的话。
也并不是陈不周对男女有偏见,只是包括他在内的警署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一个女人竟然能在那个组织里站稳脚跟,并且成为掌权者。
他得到的消息从没有一条与她的性别有关。这证明知道她真实身份、长相的人少之又少。
可见她的城府之深,手段之高明。
不是没有人见过她的真正面孔。
只是见过她的人都已经消失在这个世上了。
盛夏里的语气像是在追溯回忆着什么,并不紧张:“我以前思考过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反社会人格?高智商报复社会?亦或是一个满手鲜血的刽子手?”
“在海外那些年,我花过大量时间查过很多资料,后来无意中看过一篇关于特德·卡钦斯基的报道。”
陈不周比盛夏里掌握更多相关信息。
他自然清楚,略微一皱眉,回忆着什么说:“特德·卡钦斯基?你是指那个著名的炸/弹怪客?”
特德·卡钦斯基。
智商167的天才犯罪者。
哈佛毕业,放弃光明学业前途,拒绝加州大学教授学位,用偏激的邮包炸/弹整整戏耍了美国FBI十七年。
整整十七年。
盛夏里记忆里好到能将所有有关信息一字无差地背出,“‘他拥有超高的反侦察能力,能精准预测侦察者的思路和调查手段,避免自己信息泄露的同时利用侦察者的思维惯性将他们引入误区。’这一点,昆娜和他很像。”
FBI一直在追查这个“邮包炸/弹王”,甚至联合其他机构组建了一支由125名特工构成的特别小组,专门负责侦破此案。
特别小组甚至发出100万美元悬赏。
没用。
最后,这位炸弹天才猖狂地向多家媒体匿名寄信概述他的目标,要求将他的论文一字不差地刊登在报纸上,只有满足这个要求,他才停止恐怖活动。
而他们只能照做。
无论是特德·卡钦斯基,还是昆娜,都是毫无质疑的天才犯罪者,他们疯狂到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盛夏里表情淡淡。
在她脸上很少能看到害怕、失落、畏惧的情绪,大多数时候,她都是镇定的、冷静的,就连此时,也仿佛从未产生过任何心理阴影,连语气也平静:
“——但他们并不是反社会人格。好比特德,他在小时候甚至与是个与人为善的孩子王。”
“而昆娜。”
“她救过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