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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1 / 3)

管事神色微震道:“小公子还是再考虑考虑吧,对面不是一个人,是一群文士在集会。”

谢霁知晓管事的担忧,怕自己输了给长丽圃惹事端,遂开口安抚道:“小子只有一个要求,任他再多的人,每次比试也都只能呈一首诗上来。管事做个公正,诗做出来写在宣纸上贴在长丽圃人最多的地方,让圃中游玩的诸多雅士一道品评出结果才好。”

管事低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去对面讲述谢霁的条件。

只道对面高声说道:“如此便奉陪到底。”

杨昉担忧的拍了拍谢霁的肩膀道:“阿霁,我们回去找夫子吧。”

谢霁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道:“此事不能退,夫子来了话,对方就不是这点伎俩了。”

杨昉将门帘掀开一道缝隙,指了指一旁一个举杏黄伞,四个执金黄棍,后面飘着十只谢字锦缎旗子的仪仗说道:“是临安侯府的人。”

谢霁冷笑一声道:“看来临安侯的腿接上了,敢来长丽圃放肆。”

“你……你一点都不担心嘛?”杨昉看了看他淡定的神色不由开口问道。

“麻烦是不会因为你的担忧而减轻分毫的。”谢霁镇定的说道。

“那我们两个去应付别人的有备而来?要不要我跑出去叫裴大哥来,不就是作诗嘛,咱作死他们。”杨昉挠挠头说道。

“等你找到裴大哥,这姚黄恐怕早就易了主。”谢霁摇摇头道。

管事进来说:“为公正起见,双方各拟一题,长丽圃合众雅士共拟一题,三局定乾坤,胜者得姚黄牡丹。”

“如此甚好。”

“打擂者先请。”谢霁颇有风度的对管事点点头说道。

管事在对面阁子里待了片刻,只听对面扯着腔调高声吟道:“赋得‘红紫争先有底忙,姚黄晚出最芬芳’,得‘芳’字写一首五言律诗。”

谢霁暗道,在平水韵中,芳字属于平声七阳韵部,以平声起律诗只怕不易。不过无妨,这第一首诗十有八九是临安侯做的,盖因临安侯近日摘得“一代文宗”的牌匾,所以第一首诗没人会抢临安侯的风头,无论临安侯做成什么样子,对面那群文士只会合掌称好,谁会别“一代文宗”的苗头呢。

所以初场他只需赢了临安侯即可,而临安侯在诗画上的才能,嗯,可以说是没有才能。

谢霁沉思片刻,提笔写下:

丽圃得新妆,天京引日长。

裁玉成仙殿,沁芳惊帝皇。

香迹出龙居,所思在洛阳。

春芳自可歇,绿蜡满边塘。

一气呵成,一挥而就。

杨昉当即惊住,他这个表弟属实了不得,刚刚背完《声律启蒙》就能作的一首好诗,夫子常常对他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要自满,他先前还不大信,如今算是信了个十成十。

诗是好诗,更令他吃惊的是谢霁的字,并不是他们平日里所练的台阁体,而是一种极古朴的笔端,初见钟繇与荆山先生的端倪,虽然还有些稚拙,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杨昉殊不知就这还是谢霁收着写的水平,他总不好拿出前世的水平来,这世上有的才能属于天成,有的才能必须勤学苦练才有所精进,六岁的稚童再如何才华天纵也领悟不到过于高深的书法精奥。

谢霁唤来管事,命他将诗帖贴在长丽圃的中心亭子旁。

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对面阁子里也有动静了,里面众人齐声喝彩个不停。另有长丽圃的人去将诗贴了出去,只见那诗写道:

素玉凝霜雪,新枝贴花黄。

不言垂塘柳,羞喻陌上桑。

长日光阴在,丽圃成芳行。

王孙自可得,满座留馀香。

自愿参与评选的众人先去找长丽圃的管事要一片特制的薄荷叶进行投选,哪首诗篇前的绿萝篓子里薄荷叶多,谁获胜,限时一炷香。

此刻并不是闲情时候,来长丽圃逛的文人雅士居多,贩夫走卒并不见多少,不过也有。

长丽圃规矩,既然要诗文比对,为了防止人情官司诗帖上并不署名,也禁止参与比试的双方吆喝拉扯,只留两个长丽圃的人在绿萝篓子旁验薄荷叶唱票。

自古文无第一,春花秋菊各有擅场,喜欢哪首就投哪首。

亭子左侧贴着谢霁的诗,亭子右侧贴着临安侯府的诗。

众人围观品评……

左边的诗对仗工整,以姚黄之芬芳引志,妙趣横生。只是最后谈一嘴的绿蜡恐有欺花骂花之嫌。

右边的诗,姚黄本国花之冠,众芳之王,得玉字便可,又添霜雪二字岂不寒薄。不过后来用“王孙”二字烘托其高贵倒也使得,又圆回则个。

“我倒觉得左边的好,化典化的好,咏志也咏得好,谁不知洛阳乃我朝龙兴之地却沦落敌手,艺祖皇帝在天之灵岂不扼腕叹息,诗以咏志,以绿蜡铭心迹,不沉湎于粉红胭脂中不思进取,甚好,甚好。我投左边一票。”这个士子是北人南归,自然希望克复中原的有识之士越多越好,北境不仅是艺祖皇帝的故乡,也是他的故乡啊。

“哎,别的先不说,左边的字就很有看头,神似钟繇又似荆山先生,我喜欢,我投左边一票。”

“字是还可以,可惜火候不到,诗也做的板硬,我投右边一票。”

“哎,看这右边的字迹像出自临安侯之手啊。”人群中不知是谁装作不经意的喊了一句。

瞬间右边的薄荷叶多了许多,隐隐与右边持平。

这时一个穿着雍容华贵,头戴雪青色幕离的妇人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蒙童来到亭子前。

妇人将两首诗一一吟来,思索片刻方跟身畔的幼童说道:“孙儿觉得哪首好?”

幼童神色沉肃,双目被一条宽宽墨带蒙着,似是有疾,目不能视。

听到祖母问他,遂冷笑一声道:“好放肆的妄语,当这长丽圃是何地,还王孙自可得,这是他可随意亵玩的地方吗?可见作诗的是个狂徒。”稚子年幼,威压磅礴,非等闲人可比。

“那前一首呢?”妇人问道。

“尚可。难得这临安脂粉之地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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