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三咲学姐组织的聚会约在周六晚上。
范围很小,基本上就是我们那两届条善寺排球部的人再带上零星几个三咲学姐的熟人——踏进包间的时候我严重怀疑自己能够接到邀请纯粹是因为三咲学姐没有照岛游儿的联系方式,不然她根本没有理由带我玩儿。
照岛游儿很快便混进了那群青年社畜的队伍里,他们的话题从工作聊到房贷车贷最后又聊到女朋友,我端着饮料和栗林流奈缩在角落里拉家常,栗林流奈说她准备明年结婚,我给她吓了一跳,然后突然想起她也就比我小一岁。
二十几岁的人结婚也挺正常的。
我和栗林流奈算不上熟,我们认识是因为她高一、我高二开学那天她迷路了,我顺道带她去了新生集合点。她坚持要请我吃饭,所以我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不过那顿饭没请成,因为我忙着升学,后来她再问我有没有空我跟她说你想谢我就多请照岛游儿喝两瓶饮料。
那段时间栗林流奈刚当上排球部经理,她请照岛游儿喝饮料请得还挺勤。
有天早上上学的时候照岛游儿神秘兮兮地跟我说樱我跟你讲我怀疑新来的经理喜欢我,我问他你怎么知道,他说因为她每天都给我买饮料喝。
我没忍住,一脚踹在他膝窝里。
那是因为我对流奈说想谢我就多照顾你一下,白痴!
再后来栗林流奈就没请照岛游儿喝饮料了,我猜是他去找学妹求证了这件事。
再再后来三咲学姐退部专心升学,栗林流奈成了条善寺排球部的独苗经理,我们的联系方式没删,却再也没怎么发过邮件了。
30
包厢的套餐里有酒,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喝点酒挺正常的,我懒得专程出去找水,开了瓶白的当饮料润喉。
三咲学姐凑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喝了大半瓶。
“你酒量这么好?”
她看了我一眼,有点惊讶。
我抓着杯子冲她笑,“还行吧,公司聚会的时候也会喝一点。”
三咲学姐坐在我身边也倒了杯酒,她跟我碰杯,于是拉家常二人组变成了三人组。
酒过三巡,三咲学姐突然压低声音问我,“樱,你和照岛怎么样了?”
我瞪着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其实我上高中的时候就以为你们在交往,”她说,“后来才知道没有。”
我突然有些苦闷。
连学姐都能看出来那时候我是喜欢照岛游儿的,只有他看不出来。又或者其实他看出来了,但是他不在乎,所以假装没有看出来。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傻逼能为了幼驯染做到我当年那个程度,我就像是他的尾巴,一直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在他有需要时才绕到前面告诉他我在这里。照岛游儿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这条尾巴,他一直都没什么表示,而我也傻不拉几地没有问他要过表示。
综上所述,其实是我活该。
我活该了那么多年,于是我想通了,我喜欢他是我的事,他要不要回应是他的事。我不该用我的付出来绑架他,他也没必要因此有歉疚。
只是我已经决定不再喜欢他了。
活该要有个度。
我总得生活,总得向前看。
31
我和三咲学姐两个人吹了七瓶白的,解散时各自喝得烂醉。
照岛游儿背着我从聚会地点一路走回公寓,一边走还一边骂,“你怎么这么沉,平时不是也没怎么吃饭吗,是不是偷偷吃零食了?”
我脑袋疼,不想和他掰扯,于是伏在他背上没做声。
回到公寓后照岛游儿把我扔在他的地铺上。毕竟只是普通朋友,他没有进过我的卧室,就算我喝得烂醉这个人也没有越过雷池。
我突然有点生气。
他大概是对我完全没有意思的,不然也不至于到这个程度。
我们一起长大,对彼此知根知底,他几次考试没及格被照岛伯父抽得嗷嗷叫时我都在场,而我早上睡忘了赶不上自习被罚站时他都躲在教室里偷笑。
因为太熟了,或许在他眼里,“樱田樱”就是“樱田樱”,既不是女生也不是男生,没有性别,所以也不会生出丧的心思。
照岛游儿倒了杯水,他扶着我的背喊我喝下去。水里好像有放柠檬片,水果微酸的香气在口腔中扩散又混进了更加浓烈的酒精味道里。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将他凑到我嘴边的水杯推开,抓住了他的领子。
“我讨厌死你了!”我大声说,“最讨厌你了!”
照岛游儿拿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我猜他大概是在想不要跟醉鬼计较。青年又扶住我的后背,哄骗似地低声劝我。
“我知道,”他说,“你先把水喝了。”
我不依不饶,“我不要你喂。”
“好,”照岛游儿将水杯塞进我手里,用双手扶着我的手替我拿稳玻璃容器,“那你自己喝。”
这跟你喂我喝水有什么区别?
我迷迷糊糊地想。
好不容易喝完了水,照岛游儿又推着我去浴室洗漱。因为我要洗澡,他进不来,只能站在门外,过一会儿就敲敲门问我有没有睡着。我给他弄得烦得要死,澡也没怎么泡,随便冲了一下就裹着浴巾出去了。
这大概是我头一遭衣衫不整地站在他面前。以往虽然也会顶着湿漉漉的乱毛在公寓里溜达,但至少衣服是有好好穿的。
照岛游儿的目光微妙地漂移了一下,他催我回卧室睡觉,又问我需不需要再喝一杯柠檬水。
可能是浴室里氤氲的水汽将我的脑子蒸得不怎么清醒,又或者只是单纯太热了。总而言之,我的行为开始失控,记忆并没有断层,但我的肢体和大脑似乎是完全分离了。我像是看电影般看着自己伸手揪住他的领子,撒泼般又哭又笑。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问他,“你交过那么多女朋友,也没有见你特别喜欢过谁,既然如此,为什么我就不行呢?”
我不明白。
或许对他来说,“喜欢”并不是交往的前提,他和他那些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