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吓死了,”徐植呼出一口气,“欠债还钱,害人偿命,横竖一刀,哥陪你去,只要有钱就没有摆不平的事。”
这话多么正义,多么慈悲,说得徐植都想给自己上柱香了。
“你不懂。”女子抹着鼻子,若有所思,一边说一边走了出去。
徐植看着她妖娆的背影,许久反应过来。
“喂,放开我呀。喂,就这么走啦?”
TMD,你害人关我什么事?
徐植活生生绑了一晚上,直到服务员打扫卫生才把他解救下来。
徐植跳脚找经理查监控,经理说:“昨晚跟您回来的是何采薇小姐呀,我们都认识,住了有一段时间了,包间就在您楼上。”
WTF!
秦棉睡不着,心噗通噗通地乱跳,她心烦意乱,在床上烙饼又怕打搅下铺的值班二线,便悄悄起床。
休息室设在产后病房,秦棉走去开水房,发现陈夏所在20床亮起了灯。
陈夏在特需门诊产检,产后应该挪到特需病房,可她下了病危,特需说没有人手收不了,只能住在普通病房。
下午产科月度总结便要讨论她的病历,据说有卫计委和市孕产妇安全办公室的领导旁听,如果花斐拿不出合理的解释,会被定性为严重安全事件,影响嘉大一院产科声誉。
秦棉推门而入,轻声问:“陈夏,有什么事吗?”
“我肚子疼,想上厕所。”
“我扶你去。”
陈夏面带惊恐:“不。太干了,我不敢上。”
“那给你打点开塞露。”
“打过了,没用。”
“那也不能憋着呀。”
秦棉扶着陈夏到卫生间,陈夏努力了半天,粪便跟石头一样卡在乙状结肠。
“好痛。好痛。我不想上了。”陈夏哭了出来。
刚刚劫后余生,她害怕再出意外。
“稍等。”
秦棉取了几双手套,让陈夏半蹲着。
“你干什么?”
“别怕。我会轻轻的。保证不会出血。”秦棉涂上凡士林,用最小的手指一点一点抠。
大概半个小时,陈夏排完了干结的大便,肠道一畅通,忍不住放了两个屁。
“不好意思,”陈夏尴尬,毕竟崩人一脸气体实在有辱斯文。
“没事。”秦棉幽幽说。
“谢谢你。”
“不客气。”
“你可不可以帮我洗一下头?”陈夏请求,“我妈和护工都不许我洗,可我头好痒,好难受。”
“啊?”秦棉犹疑,毕竟给患者洗头这事完全超出了职责范围。
“求你了。”陈夏开始抓头发。
“好了,我给你洗,”秦棉按住她,“别抓了,指甲挠破了,会出血还会感染的。”
“谢谢你,”陈夏笑嘻嘻。
“我给你洗,你别告诉别人。”
陈夏举起一只手:“保证不说。这是我们两的小秘密。”
秦棉打了水,试好水温。
“等等,这是什么洗发水?”
“亮妆。”这是秦棉下了血本买的,以前她都用肥皂。
陈夏嫌弃:“山寨货,用了伤头皮。有没有芬浓?资生堂?”
秦棉摇头。
“我箱子里有,找我老公拿一下。”
她老公此刻带着孩子在月子中心,索性路程并不远,司机送过来二十分钟。
陈夏双脚蹬在墙上,躺着让秦棉洗头。
“你有对象了吗?”
“没有。”
秦棉怕吵醒别的病人和孩子,陈夏问一句她低低答一句。
“我老公资源可多了,回头给你介绍。女人啊,还是早点结婚的好。你看我,过了25,怀孕就这么难。之前流了好几个。”
“你流过好几个?”秦棉惊讶,她的病史里没提过啊。
“嗯。我只对你说啊。我怕我老公知道了有想法,他有处女情结,我花了好大价钱补那个。”
秦棉小声责备:“你不应该隐瞒病史的。”
“这不算隐瞒吧。和这次怀孕隔了好几年,而且是小月龄流的。”
“不管怎样,你都要告知。你还有什么别的不舒服吗?比如下肢静脉......就是小腿疼痛之类。”
陈夏眼睛亮了:“你怎么知道?初中的时候,上着体育课腿就疼得厉害,瘸了好几个月才好。”
“你这些为什么都不说?”秦棉一一记下来。
“我以为不重要。”
即便是小小的阑尾炎手术,也可能对以后的免疫系统产生影响。
既往史重不重要,和现在的疾病有没有关系,应该由医生判断,不是患者认为无关紧要就不说。
天亮时陈夏睡着了,秦棉赶忙找到傅泓之:“傅老师,有件事我想跟你汇报一下。”
傅泓之在电脑上调阅陈夏的CT,看她恢复情况。
“说吧。”
秦棉把陈夏可疑下肢静脉栓塞史跟傅泓之说了,并把陈夏产检以来所有的出凝血功能做成了折线图。
这张图除了PT轻度缩短以外,没有其他异常。
秦棉看半天没看出端倪,傅泓之却说:“谢谢你秦医生,你帮了大忙了。”
他拿着报告马不停蹄找花斐,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一个极其罕见的遗传病。
凝血酶3’-UT区20210位点G—>A置换。这种变异会导致凝血酶原水平升高。
“凝血酶原水平升高是血栓的独立危险因素。”
终于找到罪魁祸首,两人难掩兴奋。
“可是,怎么证实?”花斐看看表,“离总结会还有10个小时。”
“我认识一个开基因公司的。他那能测。八点前送到下午能出。不过谁去送呢?”
站了半天的秦棉弱弱地举手:“傅老师,我去。您放心,八点前一定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