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思怜一时间有也不忍心,叹了口气继续开口:
“信这件事算是完了,我不会再去计较。我说过会帮你就会继续帮你,但是你要知道这种案件的严重性,更何况是在太学里发生的。我劝你好好想想,且不说你作为青北人孤身一人去到大都现在要是被发现多少得掀起点风雨,而且这案件已经过了一月有余,大理寺整个流程应该都走完了也不见放人,你不如直接去牢……”
“谢谢钱公子,我会再想想的。”
乔江月抬起头来认真看着他。
两个人对视几秒,钱思怜收了话头,恢复了那副病怏怏又轻飘飘的样子,将视线移回了窗外。
“明白了就退下吧。”
越靠近那扇门,乔江月越有一种想回头看的冲动。半天前还能共拼一张座,彼此随意谈天聊地,有时候开开玩笑,哪怕当中不乏刺探和警戒……乔江月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太狭隘了,有点太感情用事。
只听见屋顶一响闷雷。
乔江月站住,回过头。
她看着钱思怜比记忆中消瘦的身形,突发的咳疾,还有回归权野后从骨骼中散发的深沉,乔江月不知为何有些气馁。
她随谢家二兄弟去外地行商的时候,碰到了各色各样的人,她也就学了很多小聪明,甚至在谢家二兄弟的熏陶下想到了那一出雨夜出逃来到念城。
她特意选了水路,特意选了人群不杂,大多是商人来往的客栈,她暗暗握紧了袖口中的亲信,琢磨出了话术,甚至连要换装的衣物和道具都买好了,那时候雇几个好办事的伙计,扮演一个不知名的商人进入罗府,弄些噱头,交易这封信,她以为这样会顺利些。
这样的计划算不算太单纯?父母给了她最大的身份保护,让她再无灾无难地长大,也没有人在意青北人的后续。哪怕被认出来了,听闻罗公曾经也算喜爱她。
哪怕遇到了很多她从没有经历的坎坷,她咬咬牙走了过来,甚至有些自喜。她的阿娘看见她能够独当一面,化险为夷,甚至能够和权野攀谈,不知道会不会在埋怨她后也替她高兴些。
她还是太轻易相信自己了些。
欲知后事如何,那当然是不须计较苦劳心,万事原来有命,她知道她不会再去问,钱思怜也不会再去答。
萍水相逢,他乡净是不同。
乔江月默默将视线撤回,随侍从出去了。
“钱姑娘,钱姑娘?”
呆子三号拦住了落寞的乔江月,抿了抿嘴继续说道:
“钱姑娘小心台阶,我们亥时便出发,姑娘休息好后早些下楼准备。”
“嗯。”
“钱丫头,不如先来吃点东西吧?”
乔江月这时抬头,看见童丫姐一脸担忧凑上来:
“来来来,尝尝你叔的新招牌菜,我正愁没人给意见呢。”
细看童丫姐,其实脸上已经有了很多细纹,年龄感也多了些,但是实在好看,乔江月忍不住多看几眼。人还这么热情和善良……乔江月鼻子有些酸意。
“嗯!”
下午客栈被包了,所以没什么人。即使中午就扛哧扛哧和钱思怜紧急救荒了,乔江月此时也要化沮丧为动力,下筷如有神。
“吃慢点吃慢点。”
“嗯!”
“没人跟你抢的……”
乔江月看了眼楼上三个哑巴呆子往这里塞的目光,还有那扇紧闭的门,又埋下头哼了声。
楼上呆子一号挂在木栏上,都忍不住开口:
“三哥,我也好饿。”
呆子二号附和道:
“童丫对着丫头怎么这么好,不会是因为她们长得差不多吧?”
呆子三号终于发话了:
“你哪里看出来她们长得差不多的?”
“姑娘们不都长得一样嘛,大都如此,青北如此,望城当然如此了。”
呆子三号无语凝噎,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什么,目光在楼下二人面容中停留了会,便拍了拍呆子们:
“你们看好时间就去准备,我找仲谋有些事,进去了。”
呆子一号听见连忙擦了擦口水:
“我们保证在门口守着,绝不下去蹭吃!”
“……人家叫你们呆子不是没有道理的。”
呆子三号如此评价道。